等杨何玉回家,知道杨全有的来意,便很爽快地收拾出几本借给他。
杨全有千恩万谢地抱着书回去了。
虽然在大队开拖拉机是一件非常威风又轻松的工作,但遇到机会,即使读书的时候成绩不怎么样,他也想去试一下,看看能不能看到更加广阔的天地。
杨田康看着杨全有离开的背影,对区芳说:“杨海总算做了一件好事,如果全有能考上,就是我们杨家的太公山显灵了。”
区芳连忙啐口说:“别说这些迷信的话。”
杨小小在一边听了觉得奇怪,外公平时不像舅娘这么重男轻女,怎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呢?
到了第二天,杨秋月挺着一个大肚子来了,目的只有一个,也是向杨何玉借书。
她未出嫁之前出入杨小小家,曾经看过杨何玉的书桌。
所以在朱广良到县城也买不到书本的时候,自告奋勇地站出来,说自己有办法可以借到书。
她觉得不就是借书嘛,有什么难的?
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大家应该上赶着巴结才对。
没想到杨何玉说:“全有昨天刚刚借走,你来得不凑巧。”
杨小小在旁边看着杨秋月的脸色从一开始的趾高气扬迅速转化为恼怒,很想给她配上音“竟然有人敢拒绝伟大的朱家儿媳、未来的朱家小王子之母、无上高贵的杨秋月”。
杨秋月马上杀到娘家,刚好杨全有轮休,还在家里钻研看书。
她一见面就毫不客气地说:“我家广良也要参加高考,你得给我几本拿回去。”
杨全有没有意见,但何彩英不干了:“这是何玉给借我们全有的,你一来就要拿走,哪有这样的道理?外面不是有很多蜡印的资料吗,你让他去买就是了。”
光朱广良要考试,难道杨全有不用考试吗?
她现在算是看清楚了,杨秋月就是“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这不,又回娘家扒拉东西到婆家了。
怎么就没有一点遗传到她优秀的品格呢?
杨全有说:“我看不了这么多,这两本你拿去吧。”
杨秋月走了以后,黄彩英说:“你傻呀,干嘛要给她,朱广良是读书的人吗?”
他摇摇头不说话。
又过了半个月,杨全有手上的书已经看完了,还不见朱广良过来和他换书,便到朱家去找他。
杨秋月有点心虚,从房间里拿出书来,只见两本书都已经伤痕累累,其中一本还被撕成了两半:“你代我向小姑说声不好意思哈。”
杨全有沉着声说:“为什么会烂成这样?”
杨秋月打个哈哈:“不小心的,又不是故意。”
“那你自己和小姑交代吧。”
“不就是两本书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赔就是了。”
杨全有说:“现在这些书有点也买不到,要不然你怎么会去借书。”
因为工作的关系,他时时要到县城,也买过蜡印的复习资料和小姑一起探讨过,但觉得资料不如书上的好。
两兄妹不欢而散。
杨全有走的时候还在门口遇上朱广良,后者手里提着一个竹笼,里面是一条大蛇:“全有哥,今天加菜,要不要留下来喝酒?”
秋风起,蛇最肥。
“不用了。”杨全有硬绷绷地回了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
朱广良挠挠头,问杨秋月:“你哥这是怎么了?”
杨秋月气不打一出来:“还不是你发酒疯撕了书!”
朱广良抖抖身子不敢说话。
自从怀孕以后,杨秋月脾气越来越差,他妈妈说了,女人怀孕都是这样的,连他也不敢轻易惹她生气。
气到杨秋月没关系,就怕气坏她肚子里面那个,到时候他妈也保不住他。
吃完一顿美味的龙凤大餐,杨秋月拿出一沓淡黄色的油蜡纸印成的卷子,带着笑容:“广良,做卷子了。”
朱广良虎躯一抖:“你能不能不要笑,我有点怕。”
卷子呼啦啦甩到他面前:“这是我托同事去县城花好多钱买的卷子,你好好做。”
朱广良欲哭无泪,冰冷的月光打在他脸上,他的心也是冷的。
为什么一结婚,老婆就性情大变了?
温柔可爱的杨秋月离开的第六个月,想她想她!
冰冷的月亮不仅照着鸡飞狗跳的朱家,也照着六叔的理发店。
六叔等韩宁开口等很久了,可惜一直没有等到。
小仓库里,韩宁拿着一个天蓝色的盏托,细心地拭去上面的灰尘。
这样的盏托还有两个,被整齐地叠放在一边。
这是他们今天刚收到的,六叔一拿到手便感叹一声:“汝窑的啊……真是暴殄天物!”
韩宁将盏托收拾干净,和另外两个码在一起,放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