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何玉吃完一把花花绿绿的药丸,感觉精神好了一点,决定找回一点做母亲的尊严:
“你怎么来穗市了,外公外婆呢,你一个人来的吗?”
杨小小狡猾地说:“他们不知道我来穗市,不过我和韩宁一起来的,所以不算一个人来,而且我给你发了电报说我要过来的。”
“电报我没收到,不过你真是太大胆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不是有韩宁吗?他经常出门,见识又广,肯定没问题的。”
“你明天就给我回去!”杨何玉厉声说。
女儿胆子太大,不好好教育不行。
她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全有哥说得那么严重,我担心你才跑过来,结果你对我那么凶!”
“我一个大人,能出什么事!”杨何玉又气又好笑。
“你一个大人,生病还不吃药呢!”
这一回合,杨何玉完败。
杨小小蹭蹭蹭地下楼去找韩宁。
“我找到我妈了,她们宿舍有床位,我就住在她那了。”
“玉姑身体怎么样?”
“感冒发烧,没什么问题,注意休息就行。”
“有什么事记得叫我,我在穗园招待所。”
“好。”
她提着行李蹭蹭蹭上楼去,到了楼上,看到韩宁还站在楼下往她这边望过来,不由得挥挥手:“快点回去休息吧!”
“嗯。”他也挥了挥手,才转身离开。
看着他挺拔的身影融入夜色,杨小小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大渣女,吃干抹净就扔掉的那种。
心里有种内疚感。
杨何玉怕传染感冒给她,没有和她睡一个床,而是拿冬天的衣物另外铺了一张床。
两母女说了很久的话,杨何玉最后药效发作,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杨小小在梦乡里,韩宁已经起床吃完早餐了。
他来到房管所,工作人员刚刚上班,听说他是代庄六来办接收手续的,便说:“必须本人来办,不能待办。”
韩宁早有准备:“庄六身体不好,没办法前来办理,这里是有关的证明。”
工作人员看了一下证明,落款是南龙市警察局,还盖了公章,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他一样:“那行,你把表格填一下。”
韩宁填表格的时候,工作人员打电话去南龙市核实情况。
到了中午,事情才办好。
他拿着新鲜出炉的证明,吃完午饭以后去看看六叔的旧屋。
六叔的旧屋在靠近玉河的诸西街,听说当年是为了清净才建在这个地方的,他没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
这是一个典型的穗市小院,院子里有麻石铺就的天井,边上是两层楼高的房子,非常大气。
美中不足的是:房子本来的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扇简陋的大铁门。
就像遇到了一个美人,长得端庄秀致,结果一笑露出几个大金牙。
让人有点错愕。
大铁门开着,两个五十多岁穿着工作服的男人大刀阔马地坐在屋檐下抽着香烟,好不惬意。
看到韩宁走进来,其中一个长相忠厚的男人便问:“你要找谁?”
另一个性格比较急,已经骂开了:“没长眼睛吗,怎么随随便便走到别人家里去!”
韩宁说:“我不是来找人的,而是来通知住在这里的人,一个月之内搬出去。”
急性子男人“哈”的一声笑了:“这就是我们家,你居然要赶我们走,信不信我叫警察抓你!”
韩宁将证明亮出来:“这是庄六的房子,现在要还给庄六了。”
“你!”
忠厚脸男人连忙拉住他:“柏飞,你别冲动!”
韩宁想:原来这俩人就是六叔的前徒弟,孟华和柏飞。
孟华按下柏飞,对韩宁说:“庄六是我们的师父,当年被人诬陷,到农场改造,我们住在这里也是为了替他守住房子不让别人夺去,现在至少要见到师父,才离开,不能这样无凭无据被赶走!”
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掷地有声。
韩宁说:“第一,我有政府文件在手,不是无凭无据,第二,让你们离开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六叔的意思,一个月,足以让你们收拾东西找到住处。”
两人脸色一白。
这时候孟华的老婆黄秀云挥舞着扫把冲过来:“住了十几年,这就是我们家,除非我死,要不你别想赶我们走!”
韩宁没放在眼里,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扫把。
黄秀云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青年居然这么大力气,她试了几下都不能夺回扫把,急得大叫:
“你们还不快点来帮手!”
韩宁放开扫把,她连连向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得咬牙呲嘴。
“你们看着办,如果你们不搬,我就帮你们搬。”
他笑了起来,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