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口窄，车开不进去，杨小小先下车，指挥韩宁开后备箱，将行李提下来。
区芳和杨田康拉了竹椅在门口坐着，正忙着摘豆角，听到车的声音，连忙向巷子口一看，正在向着他们走来的不就是杨小小和韩宁吗？
“外婆，我回来了。”
区芳把篮子放在椅脚，站起来迎了上去，不断地打量杨小小，嘴里不住地念叨着：“瘦了瘦了。”
“我这是开始长高了。”杨小小说。
本来还想长篇大论一番，但说了以后可能觉得在穗市的时候杨小小经常到何为家吃饭，这么说似乎在暗示何为没有照顾好似的，区芳决定不再提这件事：
“今天买了一条大骨，晚上煲汤给你喝，韩宁和你阿婆也来吃饭吧，你玉姑晚上也会回来。”
韩宁如沐春风地笑着应和说：“好啊，会不会太累，我下午来帮忙一起做饭？”
“不用了，有小小外公在，就是烧烧柴火，你们等着吃就是了。”区芳说。
十几年前红星大队——不，现在应该叫做红星镇了——有相看的风俗，女方到男方家，大家吃顿饭，聊聊天，趁机可以看一下女方勤不勤快，性格怎么样。
现在流行自由恋爱，省去这个步骤了，而且区芳觉得韩宁又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如果两人能成，倒是一件好事。
这应该是她和韩宁确定关系以来两个家庭第一次聚餐，杨小小也想表现一下，当然，她没有底气踢馆区芳大厨的宝座：“那我就来烧火吧。”
“行，”区芳又对韩宁说，“开了几个小时的车，也辛苦了，你先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啊，开饭的时候我再让小小叫你过来。”
他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不辛苦不辛苦。”
区芳说得很客气，但他怎么样也得力求表现，不能真在开饭的时候才过来。
韩宁离开以后，小小在房间里整理东西。
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回来，但房间里的东西都整整齐齐的，被子蚊帐有一股阳光的味道，她猜一定是外婆趁着天气好的时候洗过。
区芳也进来了，留杨田康一个人继续和豆角奋斗：
“你在穗市这么久，你爸爸有没有来看过你？”
她想了想，说：“没有，他应该不知道我考上南溪。”
而且据韩宁说，他去穗城大学讲课时，杨海是躲着他走的。
区芳暗骂杨海不是东西，多年来对女儿不管不问：“上天真是不公平，他这样的人反而有妻有儿，生活美满，你妈妈就一个人，孤单单。”
她连忙安慰说：“也不一定说结婚才是幸福的，像妈妈这样投入到工作上，有自己的事业，也挺好的。”
区芳说：“我就是感慨一下，其实以前我总想着让你妈妈再婚，现在想想，再婚有什么好呢，嫁给拖着儿女的，就是给人做后妈，吃力不讨好，惨过做保姆，嫁给没结过婚的吧，又不知道那人是不是贪她钱财，所以还是算了，让她自己来吧。”
她哭笑不得：“不是还有我吗，我怎么都会看着她的。”
区芳叹了一口气：“所以说嫁错郎就像入错行一样，浪费青春，你要好好考虑清楚，当然，韩宁也是个好孩子，但平时合得来不等于结婚以后能相处得来。”
她心里想，结婚以后相处不来不是能离婚吗？
但她不敢把话说出来。
要不让区芳知道她刚谈朋友就想着离婚的事，非得吓得魂飞魄散不可。
杨秋月也在收拾东西。
房间窗户大开，散发着一股潮湿的味儿，她不满地拿起枕头上布满乌鸡的枕头巾扔到一边：
“妈，我都一年多没回来，为什么你平时不把东西拿出去晒晒，你看都生乌鸡了！”
何彩英把跟来家里的孩子又劝又赶，全部撵走，回头一看：“啊，这是上次你大姐带孩子回来，我拿了你的枕巾出来用，忘记洗了，小孩子多汗嘛，就生乌鸡了，正常的。”
杨秋月说：“要过年了，你不洗一下吗？”
“我哪有那么多时间？你爸去县城做泥水了，你哥又不在家，我一个人忙得过来吗？”何彩英盯着她的行李箱，“你在外面赚大钱，买了什么东西回来？”
杨秋月一笑：“当然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