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晴晴不明白,今天明明是普普通通的一天,为什么突然之间,奶奶和爸爸到警察局呆着,爷爷中风入院可能半身瘫痪——龙海实业大小姐的位置还没坐暖,就没了。
最重要的是从妈妈和舅公的对话中,她得出一个结论:以后自己再也不是龙海实业的大小姐了!
谢安迪在医院守夜,庄文惠回家安排两个孩子睡觉,今天张晴晴执意要一起睡,她没办法只能允许了。
好不容易安抚好孩子们睡着,娘家来电话了。
她晚饭没吃,又饿又累,只能靠着椅背才不使身子滑下来,电话那头还在喋喋不休地问:
“我怎么听人说警察今天把阿茂抓走了,你那个大伯的也太无情了,就算不是一个妈生的,阿茂也是他亲弟弟,有这么做事的吗?看来他是要赶尽杀绝啊!”
她一直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最后才说了一句:“妈,这不是大伯的错,是阿茂他们有错在先,又一错再错,才会这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电话那边又惊又疑,见庄文惠半晌没有回答,便说,“文惠啊,张家都已经这样了,你就和阿茂离婚吧,继续待下去也不会有好处,说不定还会被何为针对,你也知道何为的手段的。”
她知道,她妈嘴巴里说的是怕她被何为针对,实际上是怕庄家被何为针对,所以现在要脚底抹油先走一步。
亲家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我没想过离婚的事。”
电话那头倒吸一口冷气:“阿茂对你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还守着他不放呢?你总该为自己想想考虑一下未来吧!”
她敷衍了几句,挂了电话,右肩搭在椅背上,幽幽地长出一口气,仿佛这样就能将心里的郁结随之吐净。
娘家不是早已经知道张茂对她如何吗?
拦着她不给离婚的是他们。
怂恿她离婚的也是他们。
什么都考虑到了,就是没有考虑到她,她的意愿似乎没那么重要。
但此时此刻她已经不想离婚了。
如果张茂坐牢,公公中风以后不能动了,婆婆又这个样子,两个孩子怎么办?
不过他们说得对,她是时候要考虑一下未来了。
庄文惠站起来,如幽灵一样,轻飘飘地走向书房。
警察局里,做完笔录以后,谢巧玲被单独关在房间里,只有一台转起来吱呀作响的老吊扇陪着她。
门上留着小小的玻璃窗,她能听到来来往往说话的声音,就是没人过来搭理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门开了。
门口站着谢安迪和一个矮个子警察。
警察说:“谢巧玲,你可以走了。”
她欣喜若狂:“大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不管我的。”
谢安迪没说话,脸色沉重:“回去再说。”
出了警察局,两人坐到敞篷跑车上。
“绍蓝怎么没来接我?”她埋怨,“是不是还在忙阿茂的事?”
“阿茂不能保释,我只能先把你保释出来,”谢安迪说,“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谢巧玲想,有什么消息比张茂被抓还要坏:“那就坏消息吧。”
“妹夫知道你在外面找人了。”
她僵住了。
这个消息比张茂被抓还要坏。
“那你开车回去干嘛,就不怕我被他打死吗?”她急了,恨不得伸手去夺方向盘。
不行,她不能回家,得找一个地方躲躲。
谢安迪说:“你等等,不要激动,还有一个好消息,妹夫中风住院了,医生说他最好的情况是半身瘫痪。”
谢巧玲喜笑颜开,转眼又是端庄大方的模样了:“你怎么不早说?”
回到张家,家里只有佣人在。
她皱眉说:“这种时候,文惠不好好呆在家里,出去乱跑做什么!”
“说不定送孩子去上学还没回来呢。”谢安迪随口说。
两人正在说话,突然大门被敲得砰砰响。
谢巧玲心里一突,有种不好的预感,指挥佣人去开门。
来敲门的是一班穿着花衬衫的高壮男人,手里拿着欠条,口称张茂在赌场欠了巨额债务,现在他们是过来追债的。
谢巧玲和谢安迪什么时候见过这个阵仗,吓得瑟瑟发抖,只能勉强维持镇定,让他们宽限两天,先把钱筹够了再说。
大汉们走了以后,谢巧玲瘫在沙发上:“阿茂什么时候欠了这么多钱,要怎么还?”
恐怕把整间大宅卖了也还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