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四子谢惟身体极弱,每日里几乎起不来床,皇十一子谢怡如今还不到四岁,且还没到出阁读书的年纪。
还剩下的,就是太子谢恒跟晋王谢恪了。
不比十来年前皇子出点差错他一狠心就能下得去手废一个,皇帝的心早就软了,行事手段远不比从前了。
后嗣有人才能江山万年,如今连个孙子都抱不上,什么阴谋制衡都是虚的。
“你去理政堂只会一声,给宣平侯家那孩子找个耗时长些的差事,最好出去个一年半载的。”惠帝琢磨了半天,吩咐道。
“然后去殿中省挑十来个容貌上乘些的狡童佚女,送去恪儿府上,”惠帝睁开眼,加重语气道,“让他不许轻忽,不许弄死了,不许送出去。”
在皇帝心里,皇子喜欢男子算是个什么事儿?
当然,要是不耽搁正事,不要去搞有功之臣有爵之家的独子,那就更好了。
王如海应了声是,闻声识趣道:“那可要给太子殿下也挑几个送去?”
惠帝还真有些心动。
不过只是短短一瞬,惠帝又摆了摆手:“不必了。虽说议亲之事希望渺茫,但定国公毕竟是定国公,议亲之时给人房里塞妾……朕可不在这关头做恶人。”
浑然不知自己躲过一劫的谢恒,在东宫演武场苦练了数日武艺。
夏日倏忽而过,齐宫中遍地秋叶之时,惠帝心血来潮的传了旨意,要将数年未曾认真举办的秋狝办起来。
东宫中顷刻间就是一阵人仰马翻。
顾明昭苦着脸道:“我朝以往秋狝之时有旧例,皇子身边皆有三品以上武将陪同授艺。”
“陛下差不多五年去一次秋狝,”顾明昭掰着指头数;“十年前那次是臣父陪您去的,五年前那次是臣兄陪您去的,如今臣兄身在西疆回不来,这次只能臣陪您去了。”
东宫诸率卫指挥使是从三品,顾明昭刚刚够上了最低标准。
顾明昭叨叨些什么,谢恒充耳不闻,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弓弦上,干净利落的射出今日的最后一箭。
离弦之声乍响,五十步开外,靶心正中数支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羽箭悄然伫立,展示着主人今日的战果。
谢恒放下弓箭,轻吐一口气,开始俯身在小腿上绑沙袋。
顾明昭看着他熟稔的动作就是一阵恍惚。
几日前,圣旨初下时,顾明昭和秦烨都很兴奋。
一个相同的想法不约而同的闪过心头——我终于有理由(让殿下)去演武场了!
顾明昭想的是,太子殿下一向喜文厌武,现在又和秦烨每天勾勾搭搭,虽说那天殿下非要狡辩说嘴角破了是意外,以及他对定国公是全心敬重,可是谁知道呢?
万一殿下那天就想不开了,想玩点新鲜的呢?
秦烨长于军阵冲杀、内力浑厚,但轻功一道上的确不值得称道,若是让殿下苦练几日步法,应该有可能在危急关头逃开两步,给他和护卫抢救时间吧?!
谢恒思虑的却是另一件事。
他一个穿书的人,虽然在竭力筹谋以图改变,但谁知道书中既定之事是不是人力可以阻挡的?
真要有叛军兵临城下惠帝逼着他当一朝天子的那一天,他当然不会给齐朝没彻底完蛋的江山殉了,脚底抹油才是正理。
金银房契地契密道是要暗中准备的,奏折书本是要看的,自己的轻功和身体素质锻炼也不能落下。
最好还有个明面上的清白身份,不过于显贵惹眼也不能日后被人欺压……
于是,当顾明昭手捧着从自家府库里寻来的步法秘籍来寻自家殿下的时候,获得了超出想象的全力配合。
配合力度强到顾明昭有点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