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烨虽是喝着酒说的话,可这一字一句条理清晰,显然不是临时起意。
朝中但凡有些眼色的都知道,皇帝想要秦烨手里的兵权,也知道,因着秦烨在军中的赫赫声威和母家淮王府的权势,皇帝多半是不肯下杀手的。
将这样人人心知肚明却不肯明言的话摆到面上来说,只能说明一个事实。
秦烨要动真格的了。
果不其然,秦烨又喝了一盏酒,续道:“只是没想到,到了这样的时候,殿下依旧愿意出手相护,甚至不惜亲去南疆一趟……”
“臣生性就不爱欠人人情,如今细想,从入京起不知欠了殿下多少东西,都快数不清了。”
谢恒缄默。
他其实并不觉得秦烨欠了自己什么。
从他到这里,一直试图谋划改变那场“宋左之乱”,秦烨是其中的关键人物,他一直帮着护着,其实归根结底出于一个他自以为算不得高尚的出发点。
他想将这人捂热了,谋取秦烨在军中的影响力,甚至淮王府的势力。
秦烨越觉得亏欠,越觉得他好,这局牌才能打得下去。
可此时瞧见这人一副歉疚的模样,谢恒竟觉得一颗心不自觉的抽紧起来。
秦烨又做错了什么呢?要被惠帝一颗刻薄猜疑的帝王心逼到这样的地步,还要感激于他别有目的施恩。
于是谢恒也仰头喝了一盏酒,突然道:“其实孤另有所图。”
他张了张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全然坦诚是不能全然坦诚的,可不坦诚……说些什么呢?
难道跟秦烨明说自己早看出来宋迁别有异心齐朝要玩完,一早就打算好实在不行拉他造反?
正犹豫间,却听秦烨一声带着笑意的应答声在耳边轻响。
他说:“臣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