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了许久,酒也喝了不少。
谢恒半醉半醒间,终于听见秦烨突然极突兀的问:“殿下,世间万事万物,若不考虑其他,您最想要什么?”
谢恒掐着手心试图保持清醒的动作一顿。
亏他察觉出异样后等了又等,就怕秦烨出什么歪招,结果这人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个问题?
谢恒脑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但他此时多少已经有些昏沉,半倚在桌上望着秦烨那张俊朗疏淡的面容都是重影的,迷迷糊糊间,竟然真的思考起来。
最想要什么?
他其实是个挺知足的人。
纵然是前世那样的境遇,亲情寡淡身体孱弱年岁不永,也从不曾自怨自艾。
他总觉得,生在那样的盛世年景里,能衣食无忧的见过世间许多风光,已经是世间难得的幸事。
所以,即便到了这里,即便不是为了自己,他也不愿见宋迁因一己之私而起战乱,惹得江山染血民生凋敝。
秦烨瞧见太子似是酒意上涌,身形微晃,绯色渐重的矜贵面容上染上几分罕见的怅然,站起身来吐字不甚清晰的说了几个字。
声音极轻,几乎听不到。
似乎是实在撑不住了,太子说完后又很不好意思似的笑了一下,然后竟然身体一软,就往后仰去。
秦烨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伸手去扶,不出意料的接到了人。
两相接触,即便隔着一层华美的宫绸,秦烨仍旧像被烫着了一样缩了一下身体。然而却也不敢撇开,只动作十分僵硬不协调的将人调整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秦烨喉头滚了滚,低着头望着怀中人终于支撑不住阖上的双目,目光从那长长的眼睫上克制的一掠而过。
明明那点酒对他而言算不上什么,为什么还是觉得身体发烫?
等太子呼吸均匀沉沉睡去,秦烨才将太子安置入了内寝,自己反倒站在窗台上吹冷风。
这一吹就是许久。
“身体康健、四海太平?”秦烨站在窗台上喃喃重复着,几乎是有些苦恼的笑。
“这些我定国公府的库房里……可没有啊。”
——
次日一早,陆言和目送着太子的马车走的远了,方才打着哈欠一脸菜色的回了主屋。
谁知道太子和公爷居然这么能聊?
太子子时便来的,这两位居然硬生生聊到了寅时。宫门早已下钥,皇宫是回不去了,自家公爷也好像早有预料一般,请太子在收拾好却还未有人住过的内寝歇了,自己却住在了客房。
这也就罢了,今早晨起,太子不知是不是因为昨夜睡得晚又喝了酒的缘故,脸色发白脚步虚浮,瞧着都有些神思不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