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来得有够巧的?
秦烨本就心绪烦乱,这时更是眉头紧蹙,甚至心头生出些许戾气来。
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如今他与太子每日见面的时间本就不长。
每日里只能从城外翻墙进,这容易吗?这会居然还有人来?
反正此人勾结南周已是既定事实,要不不等证据确凿一网打尽,现在直接给他干掉算了?
也省得太子留在城中危险。
秦烨这么胡乱想着,却见谢恒在一瞬间的惊诧之后,动作极快的在整个房间内扫视了一遍,而后目光落在了稍间的珠帘之后。
他已然晾了杨崇这许久,今日又才和秦烨这个正牌南疆总督吵了一架,今日杨崇漏夜来见,按说是该见上一面的。
那稍间里另搁了一张罗汉床,本是预备给太子的‘屋里人’用的,这几日空置着,若让秦烨进去避一避,应当合适?
总比请人到自己住的卧房避着好?
无需言语,秦烨几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太子的意思。
他有些不高兴的抿了抿唇,彰显出几分明显的情绪外泄来。
他是刀山血海里淌过的人,只是打一个奚城而已,原本不放在眼里。一个惠帝强行提拔上来南疆代总督杨崇,就更不在意了。
但只要事涉太子,他总是克制不住的多谨慎着意几分,这几日每每心烦意乱,本就性子躁些,只是一直强自压着,并不显露而已。
谢恒瞧着秦烨并不动作,正有些疑惑的想要开口,就见身侧坐着的人突然长身而起,凑到了他的跟前。
咫尺之间,他瞧见这人越发贴近了,在他耳畔吐字清晰的开口。
“臣就这么见不得人?”
离得太近了,谢恒能轻易嗅到这人衣袍处清冽的熏香,是在河西巷宅院时他所钟爱的。
也能轻易瞧见,这人眼底化不开的炙热。
谢恒眼睛眨了眨,无瑕细思话中含义,几乎是下意识的避开目光,无目的的往别处看去。
无需铜镜,他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红了,只怕连耳尖也红透了。
这人这是在干什么!
这种时候,你见不见得人你心里没数吗?
不对啊,这是能见不见得人的问题吗?见不得人你就可以靠孤这么近吗?
谢恒有些恼,心下却并不生气,只故作凶悍的恨恨的瞪秦烨一眼,可那白皙俊美的面容染了一层淡淡的绯色,瞧着毫无杀伤力,甚至有些……
色厉内荏。
秦烨一句话出口,也觉得自己有些草率了。
难不成要将已然准备好的说辞提前?
可他还没准备好,而且这也太仓促了些。
一片暖黄的烛光下,秦烨喉结滚了滚,尽力忽略自己胸腔中如若擂鼓的心跳,继续试图凑近了一点点。
谢恒往身后的引枕退了些许,但实则已没有什么后退的空隙。
两人几乎凑到了一起。
“别见他,就说已然安寝了。”
那声音有些沙,像是压抑了许久才说出来的,低沉悦耳,像是要传到人心里去。
谢恒觉得自己像是在艰难抵御妖妃诱惑的明君。
可不见的话……这人想说些什么?
谢恒只觉他的理智像一叶在海浪中翻滚的扁舟,在狂风暴雨中努力屹立着,但支撑的颇有些辛苦。
他甚至觉得即将要出口的话是一种残忍。
“不行。”
秦烨的眸光暗下去,很克制的退后了半个手掌的距离,不再贴得那么近,勉强给谢恒留了个腾挪转移的空间。
谢恒的心空落了一瞬。
明明这人什么都没做,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未曾如何变化,可他为什么从那双眼睛里看出来一点点委屈?
这么正常的行事,这么勤政的举动,怎么感觉如同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谢恒强忍着不再去看秦烨,嘴里说些什么几乎未曾思考:“你先去稍间待着,就一会。”
“孤忽悠……见完杨崇就来瞧你。”
秦烨的眸光又亮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