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日中秋佳节妙乐府出了刺客起,整个棠京都处于一种风雨欲来的状态。
起初,棠京百姓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中秋那日城南似有一声巨大的炸响,不少人初时还错以为是地龙翻身,及至后来神卫军出动,诸率卫在街面上跑得跟死了亲爹似的,这才知道,出事了。
出大事了。
后来消息传出,说诸率卫指挥使顾明昭带了人将妙乐府包围的水泄不通,又亲自驾车抬了人回皇家别苑,这事情就有眉目了。
怕不是太子出了什么事情?
稍晚些时候,诸率卫围了晋王府,整个棠京都震了三震,雪花一样的奏折就往理政堂飞,几位大学士骂架的频率直线上升,半个京都的权贵马车在皇家别苑门前一字排开……
太子却没怎么见人。
据太医院传的可靠消息,太子伤得不轻,如今卧床静养为宜,不宜见客。
行吧……随着宁寻失踪的消息传开,大家也都默认了太子遇刺的事情多半是真的,没看这些日子一向存在感极强且疑似丧子的宣平侯都不吭声了,只老老实实地龟缩在府中。
太子殿下受伤没?不知道,但只怕为了把晋王摁死,没受伤也要装得伤重些。
而这一切风暴的中心,太子谢恒,确实遵从医嘱的窝在内寝‘安心修养’。
躺在床上,奏报不停的那种。
“避暑山庄传消息来说,父皇吐了口血。”谢恒眉眼间神情淡淡,肤色被皇后派来的宫女刻意妆点过,显得苍白寡淡,一眼望去,当真有几分孱弱气象。
身体康健却非要陪着太子赖在床上的秦烨露出点意外的神情,接过那张明显是仓促写就的纸条,投注了一点目光。
“陛下连着停了两日丹药,这就吐血了?”秦烨有点不可思议的道。
皇帝这趟出门是奔着长久去的,原本打算在外边待个一年半载的,骤然吩咐回宫也不能说走就走,就是收拾打理,也得两三日功夫。
就这么巧,两日不曾服用丹药不曾招幸妃嫔,自诩老当益壮的惠帝居然吐血了!
秦烨横了眼神去瞧太子,那目光浅显易懂。
天灾还是人祸,被害还是自戕?
谢恒觉得这人都快成精了。
“或许是母后……”他轻声道,“推波助澜罢了,谈不上亲自出手。”
皇帝多疑寡恩年岁又大了,皇后和太子看着风光无限,实则哪有这么好过?
晋王府中的一应用度几乎可以比肩东宫,其生母贤妃也是屡有加恩,在后宫中隐隐有位同副后的威势。
从前不动声色是因为太子软弱,朝中势力也勉强达成平衡,多做反而多错。
可如今,若东宫加上一个淮王府和定国公府,这平衡已然打破了。
谢恒摇摇头:“胡乱猜测罢了,做不得准。”
他随口一说,却突然被人拥住,胡乱啃了一口。
是真的啃,不讲什么条理章法的烙在脖颈,而后一路细密连绵的向上,直至额间。
两人都躺卧在床穿着随意,再这么胡乱纠葛一番,发丝都交缠在了一起,一时难以分舍。
谢恒被他抱得晕晕乎乎,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青天白日,伸手拢了拢领口,无奈身上的却是件素白色的寝衣,根本遮不住。
秦烨也不拦,就这么含笑瞧着,眼底便似有光华流转,显得亮晶晶的。
“我觉得,殿下定然特别心悦我。”他道。
谢恒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人自信极了。
这等事,还有帮旁人说出口的?
也不害臊。
他不想搭理,却又被秦烨伸手勾住了手腕,在手掌中胡乱描画,一阵酥麻过后,心里也痒痒的。
“何以见得?”谢恒懒懒的道。
“这等推测都能说给我听,难道还不是特别心悦?”秦烨眼底还是亮晶晶的,望着太子脖颈处那点点殷红,嘴角露出点毫不掩饰的自得来。
他是没见过寻常夫妻相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