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嫣,放开我。”
他嗓音低醇。
陆嫣听话地放开了他,小巷狭窄,两个人站在一起略显局促。
陆嫣视线平视之处就是沈括的胸膛,即便是穿着衣裳,也能透过单薄的布料…看到下面起伏的肌肉线条。
陆嫣将脸侧开,正好埋进他的颈项处。
鼻息间,有小巷里潮湿的青苔石壁的味道,也有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烟草味,还有他衣服上的中药味...混合在一起,略生涩,却不难闻。
两个人这样近距离地站在一起,气氛渐渐开始变得微妙起来。莫名的,陆嫣的脸颊乃至耳垂,开始烧火。
空气潮湿又燥热。
沈括咽了口唾沫,喉结滚了滚,发出轻微的吞咽声,在安静的小巷里格外清晰,带了点暧昧的情味。
男人受不住这样的刺激,迈腿离开。
陆嫣追上他:“沈叔,你去哪里。”
“回家。”
“不是,我找你还有事。”
他没有停下脚步,独自走远了,陆嫣无可奈何,也只能赶紧追上去。
“沈括!”
“别跟着我。”
夜幕已至,沈括七拐八转,穿过几个筒子楼,回到自家门前,单手从包里摸了钥匙,开门。
陆嫣一路跟着他,跟到了家门口。
沈括像是没看到她似的,“砰”的一声,将她关在门外。
陆嫣被关门声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
吃个闭门羹已经很惨了,偏偏这时候,天上又哗啦啦下起了雨。
大雨伴随着电闪雷鸣,来势汹汹。
陆嫣赶紧躲到屋檐下,踮着脚,尽可能地贴墙壁根站立,避免檐下滑落的雨珠淋湿衣裳。
好倒霉……
天空阴沉沉地压着,周围筒子楼都亮起了灯光,饭菜香飘了过来。
陆嫣咽了口唾沫,捂了捂平坦的小腹,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
屋子里,沈括捂着手臂,从架子上取下医药箱,走到桌前。
抬头便看到窗外的少女局促地站在檐下。屋檐很窄,她的裤脚都已经被雨水浇湿。
沈括默了片刻,终是不忍心,打开了房门。
门开了一条缝,等了几分钟,陆嫣没有进来。沈括忍不住出门望了望,见这丫头不知从什么角落翻出来一柄破伞。
伞的骨架都已经生锈破裂了,撑开以后,一半的伞布还耷拉着,她也顾不了这么多,直接往大雨里冲。
“你…回来。”
陆嫣回头,看到沈括一脸无奈地站在门边。
她战战兢兢迈出去的脚又抽了回来。
“进屋。”
沈括声音简洁有力,说完转身回了屋。
陆嫣犹豫片刻,磨磨蹭蹭地进了屋。屋子里只有一挂白秃秃的吊灯泡,因为是阴雨天,天还没黑,但是光线很暗沉。
屋子很小,家具物品搁置得比较紧密,显得非常局促。
潮湿的空气里漫着一股淡淡的中药味,难怪陆嫣总嗅到沈括身上有药的苦涩味,还以为是错觉呢。
柜子上也搁置着一些药物胶囊片。看得出来,这个家里有病人。
这时,内屋里传来了沉沉的咳嗽声,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颤颤巍巍走出来,嘶着嗓子问:“小括,谁来了?”
“同学。”
“哦,招待同学坐吧。”
陆嫣礼貌地唤了声:“叔叔好,打扰了。”
“好...同学留下来吃晚饭吧。”
沈建寻说完这话,忽然看到桌上的医药箱,诧异地问:“小括,拿医药箱干什么?”
“淋了雨,吃点感冒药。”
沈括拿了医药箱,将陆嫣推搡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呆在屋里。”
“哦,好。”
陆嫣乖乖点头,张望打量着沈括的房间——
他的房间比较狭窄,东西不多,推拉窗外就是一面长满青苔和霉半的黑墙,让整个房间显得非常压抑。
窗边有一台像是手工木制打造的书桌,看上去很陈旧,因此边缘被磨得光滑而平顺。
没有书架,桌上摆满了书本,书不多,都是教材,唯一的一本教辅资料,是陆嫣偷偷送给他的《高考数学全解析》。
和其他教材不一样,那本书被他保护得很好,没有卷边也没有折叠,看上去还像新的一样,但是摊开的那一页,密密麻麻写了许多笔记。
两个人的目光同时落到那本书上,随后又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门外又传来咳嗽声,陆嫣问他:“沈爸爸身体不好?”
“嗯。”
“那雨停了我就走,不要打扰他休息。”
沈括见女孩刘海因为淋雨湿漉漉黏在一起,局促地站在桌边,看上去乖巧极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短时间似乎不会停了。
他转身,准备给她倒杯水。
就在这时,陆嫣赫然发现沈括的右臂的袖子颜色变深了许多,她走过去诧异地摸了摸,发现竟然湿了。
她掌心有血迹。
陆嫣低呼:“你流血了!”
沈括掀开袖子,刚刚混乱中,他的右臂被划了一刀,翻出一道血肉来。
陆嫣急切地说:“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
“为什么啊!”
“不想去。”
自小到大,他就没有进过几次医院,头疼脑热自己捂着被子睡一觉,咬着牙也能撑过去。医院里挂号拍片拿药,一趟下来,要花掉不少钱。
沈括背过身,将衣服脱了下来扔在一边,准备自行处理手臂的刀伤。
陆嫣帮不上什么忙,又劝不动他,只能站在边上看着。
他转过身去,只留了背影给她。
沈括背上扎实紧致的肌肉,完完全全不同于陆嫣在健身房里看过的那些鲁莽的肌肉猛男,他这身肌肉是长年劳动累积起来的,充满了力量感。
他处理伤口的方式很粗糙,直接拿着酒精往伤口上浇,虽然伤口不算太深,但好歹是见了血,就这样直接用酒精浇,那可不得疼死啊!
陆嫣甚至没来得及阻止他,他的身子明显因为剧痛而轻微颤栗了起来,额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粒。
“疯了吗!”
陆嫣跑过去,用干净的纱布擦拭他手臂上酒精和血迹,急切说:“肯定疼死了都...”
怎么会不疼,沈括嘴唇都苍白了。
“消毒。”他嘶声说。
“没见过消毒直接把酒精往伤口上撒的!你不会处理就去医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