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亡中建立起来的基地藏在这颗星球的内部,宛如地下蜂巢一般的紧密精细。冰冷狭小的空间中穿梭着无数人类,白色的斗篷笼罩着全身,黑色的面具包裹了整个面部,双眼的地方是一层薄薄的生物膜,单项可视。
漆黑的面具仿佛是宇宙至极的黑暗,甚至直接磨灭了人类3D的五官,生生将其压成平面。每一个人都是如此,他们仿佛是被精准克隆出来的个体,就像无脑而勤恳的工蜂一样地在这座基地中无声无息地奉献着。
哪怕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独特的天赋,但是从来没有一个种族像人类这样拥有这样一个名为异能者的特殊异变群体,所有的异能者都被这里管控着,没有任何一个例外。
这个地方就好像是异能者的上帝,动动手指就能够随意摆弄任意一个异能者的命运。
“破晓大人,鸠刺运转一切正常,只是、瑞艾沃尔反馈回来的能量波动不是很稳定。”
机械的宛如电子合成音一样的声音从一个白袍人的口中发出,宽大的白袍包裹了他的整个身体,甚至让人分不清性别。
“她存在百分之三点二的反抗倾向。”
“呵——”
被尊称为破晓大人的人类轻笑一声,他抬起头,黑色的面具隐匿了脸上所有的表情,却让人强烈得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紧紧钉在了屏幕显现的数据之上,
“百分之三点二?”
微微上扬的语调透着三分嗤笑,他单手撑着下颚,明明是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却让人仿佛看见了那张脸上戏谑的神色,他仿佛是认定了什么似的,用一种相当笃定的口吻说,
“不可能的。”
这四个字让刚刚汇报数据的人类身子一僵,然后立刻跪了下去。宽大的白袍贴再背上,勾勒出了那人消瘦的脊骨。
“请破晓大人恕罪,现在我立刻安排重新计算,这次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错误。”
破晓笑了笑,漆黑的面具背后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他随意地摆摆手,
“那家伙——再精密的人工智能的计算都不可能算得准的。”
“......”
跪在地上的白袍人连脑袋紧紧贴在了地面上,即便听到那位破晓大人用如此和蔼轻松的语气,他也不敢贸然抬起头来。红星基地的人工智能几乎是星盟中最顶尖的几大智能之一,比起雷诺兹最新的那台人工智能也能说不输半分。
白袍人完全不能认同破晓的话,但是此刻他也只能像狗一样跪在那位大人的脚下,然后无比恭敬顺从地回复。
“是。”
破晓静静地看了许久屏幕上的数据,整个空间一片寂静。白袍人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呼吸,连心跳声都怕惹了那位大人不悦。
良久,破晓仿佛是从记忆的角落中翻出了某个毫不起眼的人似的,他点了点太阳穴,像个记性不好的老人,
“对了,那个总是不听话的小孩儿呢?”
在整个红星之中,能够被这位大人冠上不听话的名号也只有——
“亚默尔已经离开了亚特兰蒂斯,目前在克里修顿。”
“啊......”
破晓轻轻地叹了一声,仿佛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都已经离开海族那儿了啊......诶,他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星际3447年七月五日19点25分12秒。”
破晓靠在软软的椅背上,伸出手指一根一根地掰着算了算,好半天,他才算出来。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一样的,他惊奇地提高了语调,却诡异地带上了几分笑意
“那小孩儿都醒过来八年了啊......”
“是。”
虽然当时就已经禀告过了,但是现在这位大人的反应......白袍人极缓慢地扣紧了手指,他在害怕破晓追究未曾上报的责任。
好在——
破晓歪了歪头,语气中的笑意越发地浓了,
“瞧我这记性,当时明明还去看过那小孩儿来着。”
“......”
白袍人识趣地保持着沉默,这样的情形已然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结果。
“现在小孩儿有乖乖听话了吗?”
男人的语调轻松而柔和,就好像是某个长辈宠溺地询问着家中孩童的近况一样的。但是这样的话却让白袍人瞬间绷紧了肌肉,
“回大人,一周之前特莱利大人刚刚给他换上了新升级的限制器,亚默尔目前正在克里修顿第一学府中修读机甲系。”
“......”
明明是最为谨慎真实的回答,但空气却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死亡的阴影从角落中慢慢地延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