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月楼的大门口,宁步青正躲柱子后头左顾右盼,远远地瞧见宋清明不紧不慢过来,连忙跳出来招手大喊道:“在这呢!”
宋清明大步走近了,伸手就拿扇子敲宁步青的头,“下次递信再从前门递,我就把你脑袋拧下来。你是非得让我娘知道我来这不正经了,还是想害死我?”
谁都知魏国公府的嫡次子是个闲不住的主,日日跑外头瞎溜达,除了赌钱和狎姬什么事都要做一做,偏生国公夫人不信自己儿子是个不上道的纨绔,总想方设法拘着他。
宁步青被宋清明追打,绕柱子哭着喊着求饶。宋清明闹尽兴了,这才一步跨进门槛,两个身形窈窕的女子就迎了上来,他又忽然福至心灵般的往后缩回步子,扭过头打量后头。
只见对面张灯结彩,人来人往的,高高挂着一块题字“南风馆”的匾额,抬头瞧这装饰活脱个高等窑子,却也没有女子在旁候着拉客。远远的,有伶人的歌声从里头飘来。
宋清明嗅着身边浓重的脂粉气,心思一转。
“这街对头新开的?是什么?”
“哎呦爷啊,您都多久没来了,这上不得台面的年前就开着了,每天就和咱们楼争客人呢。”美人迎了上来,sū • xiōng白花花半露着,使劲往宋清明身上贴。
“啥多久没来,我就没来过。”
“红鸢姐姐今天唱曲儿,您再不进来就晚……”
“最难消受美人恩呐,”宋清明眯了眯眼,一手却不着痕迹地把美人推开,朝宁步青挑了挑眉,“看看去?”
“走呗。”左右都是秦楼楚馆,自然都能尝个鲜的。宁步青摇扇一笑,屁颠颠地就跟着宋清明去了。
“爷,大爷别走啊!”
身后美人回过神来,气得跺脚。宋清明身后的小厮哭丧着脸,带着视死如归的勇气踏入对面南风馆的大门。
说起来都怪花家大公子,发财恨恨地想,如果不是他拿话激主子,国公府的宋小霸王再能逞也不至于上秦楼来,做出这离谱事。
完啦,发财想起国公府的板子,屁股已经开始疼了起来。
“南风馆——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好名字啊。”宋清明倒不知小厮们如何想,负手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一旁走来的两个少年郎听到他这话,都带上了奇怪的神情。
大堂里带了暖意,零散坐着几桌人低笑窃语着,台上有男伶手抚琵琶,宋清明没听过这歌词,只听出这词牌名是《贺新郎》。
“六年孤馆相偎傍。最难忘,红蕤枕畔,泪花轻飏。了尔一生花烛事,宛转妇随夫唱。只我罗衾寒似铁,拥桃笙难得纱窗亮。休为我,再惆怅……”
男伶柔柔唱着,宋清明抬眼看去,对上他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神,也不知道对谁唱着。
他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了,爷们来了也没个姑娘来陪?”宁步青大声说着并环顾四周,发现四围都是清一色的男子。
有些个少年童子将衣裳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或柔弱无骨或身姿端直地陪坐在桌边,虽风情殊异,俱生的好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