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来访,天水一线间雾气弥漫,观鱼台在远处若隐若现。宋清明几人置身一叶小舟之上,船桨撑开一圈圈涟漪,颇有些独钓寒江雪的意味。
不过这个雅兴很快就被破坏了。
“宋清明!宁步青那小子说你买了个娈童回家啊!真的假的,快让小爷掌掌眼!”不远处的小舟上,花有道抬手大喊道。
宋清明嘴角一抽,转过头,哑儿的脸不出所料地黑了。
小舟渐渐靠近,花有道三步作两步地跳上宋清明的船,一边开始打量船上的人。宁步青忙不迭给他指了指,“这个这个!”
哑儿跪坐在旁,梳着两个总角唇红齿白的,一张脸却面无表情,颇有些冰美人的味道。
“兄弟够可以啊,这种狗屎运都能让你碰上……”花有道伸手轻挑地想去勾哑儿下巴,“如此美人,不如宋兄你卖于我?我出三倍的价。”
宋清明一把攥住他手腕,语气生硬地说,“我的人,不卖。”
花有道暗使劲才挣脱开,干笑几声给自己打了圆场,“叫哑儿是吧,可惜了,是个哑巴。宋兄若不嫌弃,我拿我的书童与你换怎么样?他那声音销魂的哟~”
“放你娘的屁,”宋清明心怕哑儿介怀,忙指着他骂道,“花有道你再给老子多说一句,老子把你和你书童连人带物扔水里去!”
宋清明看了一眼花有道身旁侍立的书童,那些个有分桃之好的贵族通常都把娈童当书童待在身边,还有互赠的习惯。
这小娈童看起来比哑儿还要小,容貌清秀,听得花有道如此说,正红着脸偷偷看他;再瞧哑儿眼皮也不抬,一副遗世dú • lì的样子,他无端地有些抵触和恼火。
“滚边去。”
“宋清明你丫的!”
花有道瞬间恼了,自己好歹是堂堂辅国大将军的长子。他狠狠盯着哑儿,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玩完就扔的娈童罢了。
哑儿察觉到他不善的目光,对上他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哼。”
“‘哼’?”花有道叉腰歪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他脑袋往前一伸,眼珠子就要瞪出来,“你在‘哼’?你再给爷哼哼试试!”
“哎哎哎……”花有道这小脾气噌噌噌就上来了,他撸起袖子做事要冲上去,宁步青连忙拖住他。“好了好了,有道也只是玩笑几句,倒是宋清明你,几天不见怎么就重色轻友!”
“哑儿是我的人,我护着怎么了。”
“行行行你的人,你回了府关上门自个儿宠,别死撑面子了啊。”宁步青忙出来和稀泥,骂了宋清明几句。几人又闹了会儿,最终还是相安无事。哑儿对上宋清明若有若无的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这傻纨绔维护自己,不过是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死的占有欲作祟罢了,幼稚。
话说回来,这些天姓宋的总是盯着自己的脸,抓着机会不是偷摸小手就是捏个脸,虽然次数多了有些免疫,他竟还美其名曰欣赏美人,真不害臊。
观鱼台上,雾气渐渐消散。
世族弟子大多到了,今年主持诗会的正是去年的新科状元,如今的翰林编修冯不平。诗题左右不过风花雪月、花鸟虫草,今年定的便是“雾”。
宋清明朝哑儿眨眨眼。“不是说能识文断字么,作诗会不会?随便来首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