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赵锡是厌恶,只觉得这世上怎么还会有宋清明这样的人,厚脸皮,没心没肺,他恨宋清明轻薄的样子,厌宋清明将自己随意卖了,他恨宋清明欺辱他,轻贱他,就像恨着宫里所有人对他的凉薄与轻视。
然而宋清明每次来见赵锡却总是携着三寸阳光,明明是一副笑嘻嘻不正经的模样却能轻易察觉到他低落的心情。
那傻子的感情纯粹洁白,是掏心掏肺地对一个人好,竟从不似冰冷的皇宫里相互算计倾轧的人心。
赵锡真的看不透宋清明了,那人好像是在意他,又在轻贱他,这样琢磨不透的情感剪不断理还乱,教他不知如何处理。赵锡啊赵锡,你到底是应该厌那个人,还是应该……
“宋,清,明。”
日月也,明也。
“哼……”明灭烛火下,轻轻一声嗤笑,似在笑别人,又像在笑自己。
宋清明站在赵锡帐前,将要去换岗的哨兵一窝蜂地藏在后头。
“掀!掀!快掀开啊!”
夜空如洗,迢迢银河横亘千里,星光璀璨梦幻。良久,宋清明还是放下即将掀开帘帐的手,转身往外走去。算了,明天吧。
“诶呀……”
那些哨兵还在惋惜间,宋清明扭过头扔去一记眼刀,他们立刻哄散开去。
第二天一早,据说督军完的六皇子回去了,边塞苦寒,他多一夜也待不住,还是连夜走的,没留下一点声息,也没同人作别。
宋清明听到消息的时候,懊恼间,也只得深深叹了口气。还是等班师回朝那天,亲自去找他说清楚吧。
说些……什么呢?
宋清明长叹一声,索性不再他想。念起秦守身边没个人照顾,打发了发财去。
不然,又该被说是重色轻友了。
营帐中,秦守正面色苍白着起身来,从行囊中翻找出先前备下的棉花与布条,一边眼瞅着帐外,窸窸窣窣换上。
烛火下,银针颤着银白色的光,他抬手缓慢行针于三阴交穴、公孙穴、地机穴上,冲调冲脉,散寒止痛,帘帐忽地掀开,秦守慌忙抬起头,对上进门的发财。
“中侯打发卑职来送的姜汤,边关苦寒,还请军医保重身体。”发财放下姜汤,隐隐闻到一丝血腥味,垂下眼来。
“放心,没什么大事。”秦守接过姜汤来一饮而尽,一把擦去额上冒的虚汗,却还是紧蹙着眉头忍耐疼痛。“有劳了,叫他下回别把我脑袋磕地上就是。”
“您……”
“我真没什么事,去,伺候你家少爷去。”
眼见发财半信半疑地走了,秦守长呼一口气,将案下的东西快速处理了。见天杀的,如此的日子,还要再熬许多年。
校场,宋清明听到发财汇报后挥挥手命他退下,想到他身上的毒,不禁有些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