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凉一脸丧地走到了侯府主院,刚到院子门口,就见一个粉嫩的身影朝她颠颠儿跑了过来,看一眼橘云,怯怯的压着声音道:“姑娘,你怎么才来啊?我在这里等了你好长时间了。”
来人是夏凉的小丫鬟坠儿,比夏凉还小一岁呢,刚刚一进侯府先被安排到屋子中归置行李,完事之后就在院子门口巴巴地等着夏凉,也不敢多走一步,如今见着自己姑娘回来了,心里才觉得安稳下来。
夏凉指着橘云对坠儿说:“这是祖母屋中的橘云姐姐。”
坠儿赶紧福身一礼:“橘云姐姐好。”
橘云温和一笑,带着夏凉和坠儿来到西厢房,这里三间大屋连在一起,很是宽敞,门前台阶上放着一盆盆的花卉,修剪的十分雅致,进到屋内,先是一个紫檀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风,绕过去则是正堂,一水儿的红木家具,更有朱漆雕填描金花卉的博古架,上面放着几件装饰之物,数量不多,却是古朴;正堂与左边屋子之间挂着藕荷色的帷幔,此时帷幔挂起,能看到里面靠墙放着的一张弦丝雕花架子床,做工很是细致,挂着芙蓉色绣云纹的织锦床帐,窗前的海棠式香几上摆着一个青釉双耳瓶,里面斜斜插着几枝桃花,还带着水珠,看着十分鲜嫩,除此之外,房内更有卧榻立柜梳妆台等,用品齐全,布置精美。
夏凉静静地看着,十分淡定,倒是旁边的橘云有些惊讶了,这侯府虽大,但是小道消息却是传的最快的,下人们都说这位新夫人很是家贫呢,只是这位姑娘在看到如此华丽的居室之后仍是一副淡淡的样子,没有丝毫惊喜或局促之意,这份气度倒是让橘云有些质疑那些传言的可信性了。
橘云不自觉的就慎重起来,恭声道:“姑娘,您先休息,奴婢出去给你拿些吃的。”
橘云出去了,留下夏凉和坠儿两个人在屋里,坠儿长出一口气道:“天呐,我以前觉得老爷家里已经够富贵了,直到今天到了侯府才知道什么叫做大户人家呢,感觉和老爷家很不一样,我进府以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呢。”
坠儿口中的“老爷”指的是夏凉亲爹夏蕴,在苏州盐道上任职,家资颇丰,只是到底无法与侯府相比较,不说装饰布置了,光是侯府的规矩气度都不是夏府所能比拟的。
夏凉给自己和坠儿倒杯茶,安慰道:“别怕,到哪儿都是过日子的,只是如今刚到有些陌生罢了,以后就好了。”
“嗯”,坠儿点点头,正准备喝茶,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夫人呢?”
“老太太把我娘留下说话了,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夏凉话刚说完,这边坠儿脸就皱成了一团,夏凉一看就明白了,唇角一挑,露出几分若有若无的嘲讽:“你放心,并不是所有的婆婆都像我那位亲祖母一样的,侯府这位老太太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就算对我娘不满,也不会做出什么下作的事情。”
坠儿很疑惑:“你怎么知道府上老太太聪明?聪明的人就不难为人吗?我觉得以前那位老太太也挺聪明的呀。”
夏凉抬头:“你看看这满屋的摆设,就该知道两个人的聪明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坠儿睁着一双迷茫的眼,夏凉一笑:“你以后就明白了。”
这时屋外传来脚步声,原来是苏拂回来了,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夏凉赶紧迎上去:“老太太跟娘亲说什么了?”
苏拂看着自己女儿关切的神情,心里一暖,刚刚老太太留下她,详细问了当初和侯爷结识并成婚的事情,苏拂自己内心无愧,便将事情一一道来,老太太听完之后也没说什么别的,只是交代她既入了侯府就要遵守侯府的规矩,切勿给侯府丢人一类的,口气虽不怎么和善,但已比苏拂预想的好多了。
她将夏凉额前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笑着道:“放心,老太太很是慈和,只是问了我在苏州的一些事情,并没有难为我。”
夏凉看着苏拂也不像受了委屈的样子,也就没有多问,此时橘云将吃食拿了上来,并回禀道:“老太太刚刚派人说今天晚上在临溪厅举办家宴,夫人姑娘酉时中去就好。”
苏拂道一声知道了,几人吃饭,不再多言。
……
汀兰居是二房邹氏的院子,此时她正在挑选晚上家宴时穿的衣服,门帘一掀,葛妈妈走了进来,顺手接过丫鬟手上的玫红色褙子给邹氏穿上,道:“听说那位新夫人是笑着从老太太屋里出来的。”
邹氏站在铜镜前面,看着镜中的衣服不太满意,脱下交给丫鬟后道:“这才对的呢。”
葛妈妈又拿出一件水绿色的伺候邹氏穿上,邹氏冲着丫鬟摆摆手:“你们都出去吧”,然后对葛妈妈说道:“主院的屋子是老太太那边的人布置的,你可去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