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家门,宁善兴竟然也出差回来了,正和方婧诗坐着等他。
宁善兴见他手里抱着盒子,叹口气:“走了?”
宁砚点点头——打宁善兴把他的狗关后院后,他就对宁善兴忽冷忽热,此刻更是不可能热情,什么话都没讲,抱着骨灰盒上楼。
方婧诗喊他:“吃个饭吧,小砚?”
宁善兴说:“算了,别劝他,不然又把你当仇人看。”
宁砚加快步伐,把这些声音甩在身后,故意将门摔得震天响,听到楼下彻底没了声音,片刻后梁凯禹回来,他们开始低声交谈。
他把蓝莓放在桌子上,空调开到最低,头蒙进被子里,昏昏沉沉的睡。
近一星期没好好睡过觉,明明疲惫至极,却还是睡不着,哭过太多,泪腺暂时封闭,精神上不太清醒,他就没有好受的地方。
孤独感将他罩拢,他十分低落。
这么凑合着睡到后半夜,又被渴醒,宁砚下楼去找水喝,居然碰到了在打电话的梁凯禹。
梁凯禹听到倒水声,回头看是宁砚,眉毛一挑。
宁砚也不知道避讳,他捧着水杯,坐在了沙发上,一张脸在半明半暗的灯光中白得发亮,睡衣领口太大,滑下去大半,他的肩膀也露着,整个人就像黑夜中惹人注目的夜明珠。
梁凯禹被那颜色刺了下,移开视线,继续和人打电话。
电话那头是他的一个合伙人,几天前是他们公司开发的一款游戏公测,才开始不温不火,今天突然人数暴增,导致了游戏bug。
底下人互相甩锅,他只能亲自上场,回家第一天就修bug到半夜,问题解决,开始商量如何处罚工作人员的失误,他觉得要辞退不作为的人员,可问题是公司目前条件有限,需要人来帮忙,简直是一笔烂账。
挂掉电话,他发现宁砚竟然还在,想着下午餐桌上压抑的氛围,坐到他旁边。
他问:“怎么不睡觉?”
宁砚斜他一眼,道:“大半夜的,除了睡不着,就是有事情,我没事干,自然是睡不着。”
得,还是那股熟悉的欠揍味道,梁凯禹顿觉自己闲得找事,以前的宁砚纯粹是不讲理瞎胡闹,现在的宁砚已经升级,带有逻辑的不讲理。
总之他那张嘴永远不让你舒心就是了。
梁凯禹还算心平气和:“因为蓝莓?”
宁砚与他对视上,突然想起九年前那个深夜,那时候虽然家里进了新人,身边却还有蓝莓陪着,他发着烧倚在蓝莓身上,抬眼看见了梁凯禹。
他嗤笑,头仰在靠背上,雪白的脖颈一览无遗,喉结上下滑动,说:“是啊,因为蓝莓。”
人都说三岁一代沟,在梁凯禹眼中,宁砚还停留在九年前嚣张不听话的样子,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小孩干什么都是幼稚的,他的眼泪,他的伤心,还有他时不时的刁难,都非常不成熟。
但是这一刻他突然发觉,宁砚长大了,小孩子的难过不再张牙舞爪,而是收敛起来,在深夜慢慢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