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终于如愿的清净了。
阿吉不敢吭一声,提着油灯,转身就要进屋去替沈颂铺床,走了两步便被沈颂唤住,“去歇着,我自己来。”
阿吉还想进屋收拾了再走,见沈颂伸手过来,接了他手里的灯油,便缓缓地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沈颂举着油灯进了里屋,自己铺好了床,褪了鞋袜,和衣躺在床上。
灯火一灭,山里的虫鸣声入耳,夜色清静。
五日了,鼻尖没了那股让他戒备的药味儿,床榻上就他一人,再也没人强硬地闯进来,钻进他的被窝,扯他身上的被褥。
也没有再恶作剧地凑在他耳边,唤他一声,“师兄。”
他喜欢清静,不想被她打扰。
一切,正是他一直想要的日子。
然而这几个夜里,却习惯地醒来,习惯地去瞧一眼屋里的窗户,迷糊之中,下意识地伸手将身上的被褥,往身旁盖去。
十一年的习惯了,哪能一时半会儿就戒得了。
既然她想明白了,不再前来纠缠,他也落得一身轻松。
至于已经养成的这些习惯,过两日适应了,也就好了。
沈颂闭上了眼睛,如同前几日那般,想强迫自个儿入睡,眼睛一闭上,脑子里却比睁眼时还要凌乱喧嚣。
眼前又浮现出了适才看到的那张笑脸。
笑得挺灿烂。
却又似乎哪里不和他的意,不仅没觉得那笑容好看,心头还升出了一股莫名的,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恐慌。
待意识到自己的异常之后,那股恐慌突地又化成了焦躁,烧得他猛地睁开了眼睛,望着眼前的木架床顶,才察觉心口在急促的跳动。
一阵口干舌燥。
沈颂起身去了屋外寻茶。
脚步跨过门槛,看着那桌上搁着的茶壶和茶杯,脑子里又浮现出了,林冬立在他屋里,猛往喉咙里灌水的模样。
林冬喜欢夜里喝水。
几回没摸到人,他起来,便看到她立在桌前在倒茶水。
一杯茶水灌下去,习惯手撑着桌面,出一阵神。
头一回见到她夜里起来喝着凉水,他还出声阻止过她,“茶凉了,别喝太多。”
就是这么一句话,林冬回过头一双眼睛紧紧地盯了他一阵之后,便趴在了桌上,嚎嚎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