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被捅出来,钱建会面临什么?记过?处分?通报批评?钱建是高二时转来的,他家里穷,但成绩很好、心气也很高。这类学生魏婧教过不少,突从农村走进城市,他们会不适应、会拘谨无措、会紧张,也可能会嫉妒。
很不幸,钱建就是属于后者,而更不幸的是,他没能控制住这种嫉妒。
魏婧对于他这种做法很气愤,但对钱建这个孩子却是同情的。然而再同情也没用,等会儿检阅仪式上,所有人都能知道1班出了状况,一层层查下来,这件事势必会被捅出来,那之后这孩子要怎么面对班级同学?未来的大半年,他还怎么在班级里立足?
因为一时的嫉妒,他毁掉的可能是自己的一生。身为老师,是不想看见这种情况的,魏婧一边翻出钱包,一边对魏南喊:“钱包交出来。”
魏婧把自己钱包掏空,又把魏南钱包里的钱全拿出来:“田谷和杜乐博,你俩拿着钱去买衣服,务必在十点前赶回来。”
如果能在检阅钱把衣服弄到,这件事还有可能压下来,如果弄不到衣服,钱建也只能为自己一时冲动买单,魏婧叹口气。
田谷和杜乐博接过钱,扭头就跑。
向霖赶紧伸手把人拦下:“不用买,新衣服半个小时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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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建做了整晚的梦,一会儿是向霖得意洋洋的笑,一会儿是班级同学的谩骂和职责,一会儿又是中考完的流水席。
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他上一中十拿九稳。看着成绩单,爸妈高兴地几天没合拢嘴,又是置办菜和酒水又是联系师傅,连摆流水席的时间都订好了。谁知道通知书送来那天,班主任满脸愁容。她很惋惜地告诉钱建:一中政策有变,今年不在周边乡镇招生了。
那些肉和酒水堆在灶台旁边,爸妈一个劲儿唉声叹气,村里指指点点,甚至有人当着面嘲讽:你不是铁定上一中?可真铁。
别说了,钱建想,你们都别说了。这只是梦,醒来就好了,对,醒来就好了。他挣扎着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天还是黑的。躺在床上熬到六点,钱建跟在赵自强之后爬起来。
赵自强看见他吓了一跳:“我就说病了不能跑步,你还不听。你看你自己脸色。”
钱建搓搓脸,心里忍不住地激动。
向霖不是喜欢出风头吗?不是想让全校看知道他能借来衣服吗?想让全校知道他家里有钱吗?很好,自己今天就成全他,让他在全校面前出尽风头,钱建紧紧攥着拳头,等那堆破烂衣服被发现,再想买衣服也来不及了。
钱建昨天做的很隐蔽,他特意挑选了没人的时候溜进运动馆,没人会知道衣服怎么破的,然而所有人都会知道,那些衣服是向霖借的。是向霖想出风头,借来了那堆衣服,而他借来的那堆衣服害1班出了丑。
这一天,钱建盼了好久。
他也知道这样做,会损害1班的利益,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让向霖不那么得意,就算1班被点名批评也无所谓了,只要能让向霖不痛快,钱建就觉得痛快。
8点45,钱建跟着赵自强他们来到操场,1班的位置已经布置完毕,大部分学生也落座了。钱建在那些学生里看了看,没发现向霖的身影。
钱建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好,又等了快10分钟,向霖还没出现。
不只是向霖没出现,他周围那几个小喽啰、杜乐博、田谷几个也没来。是不是已经发现衣服的问题了?钱建搓搓手,心想发现吧发现吧,班服毁了,看你还怎么得意得起来?
9点整,高一和高二的长跑比赛正式开始。发令枪响声里,有人碰了碰钱建胳膊。
钱建一个激灵,扭头看过去。
碰他的人是宁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