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萧翌时隔多日,再次来到了沈嘉家中。
范大夫恰巧在正厅配药,见陛下来了,两人乍一碰面微微有些尴尬。范大夫吓得站起来,一副束手束脚的样子,仿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萧翌。
“范大夫,这位是当今天子。”沈嘉以为范大夫怵了天子的威仪,并不知萧翌和范大夫还有什么秘密约定。
“萧……陛、陛下。”
“范大夫还是叫我萧兄吧。”萧翌又对沈嘉道,“说过了,在宫外不必称呼什么陛下。”
“是,微明兄。”沈嘉才想起刚刚自己称呼问题。
“萧兄,之前多有得罪,您别见怪。”范大夫说道。
“怎么会?”萧翌对范大夫拱拱手,“我也要多谢你替我医病。”
范大夫摆手道:“应当的应当的。”
两人尴尬的客气了片刻,大眼瞪小眼的非常不自在。终于趁着沈嘉去书房拿东西的片刻,范大夫看看萧翌,又指指沈嘉,欲言又止的的样子。
萧翌心道范大夫太聪明了,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眼神黯淡,几不可查的摇摇头。
“微明兄,这是我写的草案。”沈嘉拿着一沓纸,兴冲冲的跑过来,没有发现萧翌和范大夫的小动作。
萧翌接过沈嘉手中的纸张,打开一看,上书三个大字:考成法。
“你们谈事,我回房里配药去了。”范大夫见状说道。
“好。”沈嘉没有在意,继续兴致勃勃的和萧翌讨论着,“微明兄,我想可以用以六科控制六部,再由内阁控制六科……”
范大夫听着他们激烈的讨论声,又站在窗外看了一会儿,虽然他们相对而坐,但二人影子投在窗户上,却重叠在了一起。仿佛一对夫妻,相互偎依,如胶似漆。
范大夫看着看着,不由也摇了摇头。
两人一论就是一下午,时而高声辩论,时而低语叙述。萧翌极其喜欢沈嘉直言进谏这一点,就算他是皇帝,沈嘉也不怯,该说的照样直说。
“……尊主权,课吏职,行赏罚,一号令。”沈嘉最后总结道,“提高内阁实权,定期考察百官,是为《考成法》。”
“朝廷六年一次京察,三年一外察,还不够吗?”萧翌求问道。
“不够,远远不够。”沈嘉说道,“我早就察觉,外察已沦为官场争斗的手段,无法做到公平公正。且京察六年一次,是否间隔太久了?”
“嗯。”萧翌赞同,“是太久了,久到京官都懈怠了。”
“微明兄,这是清嘉二年外察的吏部奏报。”沈嘉又展开一张纸,“天下布政使、按察使、府、州、县朝觐官共四千一百一十七人,称职者十分之一,平常者十分之七,不称职者十分之一,贪酷不法者十分之一。”
萧翌细细看着,去年外察他格外重视,查的也很仔细,这才筛选出沈嘉等称职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