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韩昌愣了愣,“你的意思是,陛下可能渡不过这一劫?”
“如今,我只能赌一赌了。范道长留下了救命药丸,若成功,一切好说。若失败……”沈嘉顿了顿,看向面前的三人,“若失败,责任我担,但请你们保肃王登基。”
三位阁老脸色一变,他们本来因沈嘉和陛下的私情,对他颇有不满。但现在沈嘉敢作敢当的态度,让他们肃然起敬。
“沈阁老,是我错了,听信了谭尚书一面之词。”韩昌后悔道,“你怎么会是佞臣,你才是忠臣。”
沈嘉笑了笑,“虽然我们时而政见不同,但我知诸位都是忠臣。将肃王托付给三位,我也能放下心了,只求变法能够继续下去。”
“沈阁老,您言重了。”徐睿说道,“我就是为了变法而入阁的,您不必托付,我们也会如此做。”
“多谢了。”沈嘉深深一揖,随后直起身,“寒毒之事,请三位保密。等陛下病情稳定后,锦衣卫自会放各位同僚回家。不过在此之前,为防有变,还需大伙留在宫中。”
“我等明白。”韩昌答道。
“在此之前,就麻烦韩阁老安抚官员。”沈嘉说罢,转身打开房门,“诸位,随我去见陛下吧。”
此时在陛下寝殿外间,坐着一堆大佬。有锦衣卫曹指挥使,有神机营中军提督魏将军,还有提督东厂掌管批红的木棉。唯有司礼监掌印陈公公没有来,他还在宫外私宅养病,没有听到消息。
如今内阁的四位阁老来了,帝国权力中枢聚集一堂,一个个都面色沉重,无心寒暄。
见木棉回来了,沈嘉便问她,“汤药备好了吗?”
木棉答道:“奴婢亲自看着太医抓的药,已经带回来熬上了。”
“好。”沈嘉点点头,“那我先进去给陛下喂药丸。”
说罢,沈嘉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此生死一线之际,其余人自然无法再安坐。他们站在门外伸长脖子,隔着层层帷幔,看沈嘉走向龙床。
秦公公见沈嘉来了,便退到一旁。沈嘉坐在床边,掏出药丸,轻轻掰开萧翌的嘴,强塞进去。
可萧翌陷入昏迷,没有咽下去。沈嘉俯下身,嘴对嘴助他吞咽。
折腾了半天,药丸终于被顺利吞下。沈嘉擦擦鬓角的汗珠,静静的坐在萧翌身边,等待药效发挥作用。
这是最难熬的时刻,无论是对沈嘉,还是外间的人。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唯有在心底暗暗祈祷,希望陛下快点醒来。
“微明,”沈嘉看着萧翌,握着他的手,轻声呼喊他的名字,“微明,说好的将来要带我去狩猎,你怎么能食言?我们还说过,要白头偕老,你忘了吗?”
沈嘉不知道萧翌能不能听见,他现在不敢停下来,怕自己胡思乱想,于是又絮絮叨叨的说道:“海禁还没有解除,变法尚未成功,你怎么能把烂摊子就这样扔给了肃王殿下,他还未及冠啊。微明,我知道你是有责任心的人,能不能再坚持一下,范大夫马上就要回来了,他肯定能配出解药,我相信他。”
说着说着,泪水从眼眶中涌出,沈嘉却没感觉到,依旧在唠唠叨叨,“微明啊,等你病好,你还要教我扎马步呢。我绝不叫苦叫累了,一定好好跟你学。”
门外的人隐隐约约听到沈嘉絮絮低语,一个个都沉默了。木棉瞬间红了眼眶,韩昌则叹了一口气。他没想到沈嘉对陛下一片痴心,动了真情。
或许沈嘉的声音唤醒了萧翌,只见陛下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