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冷静、谨慎、理智,每行一步都小心翼翼。说实话,这样活着其实不太好受。”
塞维尔:“……”
能好受就有鬼了。
“我自诞生起,独自维持着那样的状态,活了五千年。”
卢修斯淡淡地说道:“那五千年里,我生命里的一切都单调又寡淡。一天又一天,一年有一年,就那么过去了,很快很快。但是又让我感觉到很疲惫。”
塞维尔想:有点像打工人。
白天兢兢业业打工,晚上回家呼呼大睡。工作地点、食堂、宅邸三点一线,每天的生活一成不变。时间流逝如翻书,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快,但是叫人疲惫。
卢修斯忽然抬起手,捏住了坐在神座上,昏迷不醒的银发少女的脸颊。
他说道:“然后她诞生了。从小就执着于拉着我吵架,拽着我打架,还动不动就惹事,把世界搅得一团乱。”
卢修斯总结道:“很烦。”
烦,这是他诞生之后表露出的第一种情绪。
后悔,这是第二种——他后悔自己招惹了她。但后悔也没用,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躲也躲不掉,那就只能和她吵,和她打。
吵赢了,舒爽。
打输了,憋屈。
被嘲讽,不爽。
……
他的情绪一点一点被撕了出来。
平静无波的生活也不再单调——洛塔每天都能搞出奇奇怪怪的麻烦来。
他没能力做到一巴掌打死她,就只能和她见招拆招,被她带在节奏里打来闹去。
当年的光明神冕下说道:“我真想把你塞回死亡之渊里。”
“你做梦吧。”洛塔呛他:“你命长,我也命长。我们就会一直这么吵吵打打,闹到世界终结。你要是觉得烦,就赶紧去死吧,死了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然后他们俩就又一次打了起来。
卢修斯一边打,一边觉得,其实这样也不错。这样的生活,比过往那些日子新鲜有趣得多。他能感觉到自己活着。
“不仅如此。”
卢修斯说道:“漫长的时间,能让很多原本不重要的事物,产生独特意义。一张老旧的桌子,一支陪伴你很久的笔……”
要论在卢修斯的生命里存在的时间的长度,没有谁能比得过洛塔——数万年之久,是神明之外的生灵想也不敢想的时间。
卢修斯看向身边的闭目沉睡的银发少女,浅浅地笑了:“何况她本来就很特别。”
她给卢修斯的生命带来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在他的时间轴上留下的刻痕比任何人都深。
她还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