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觅容的最后一场戏,是倒在青渊的怀中,一片密林之中,瓢泼大雨之下。
她仍穿着那身招牌的红衣,此刻已经全部被浸湿。
发髻上簪着他送的银钗,她仰面倒下,栽倒在他怀中。
胸口的血止不住地往外冒,与她的红衣融为一体,几乎看不出来,但却渐渐染红了他的白衣。
雨水打在她眼眸中,让她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人,但她仍然尽力地睁大双眼,伸出手试图去抚摸他的脸庞。
喉间不断咳血,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她想说的那句话。
青渊抱着她,眼神悲恸,他牙根紧咬,闭上眼,任雨水带走了他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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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很好很好,洒水车停一下。”导演拿着喇叭在远处喊道。
顾然从纪承宣怀中跳起,旁边的工作人员立刻拿着浴巾围了上来,现在已经正式入秋,又是夜戏,洒水车的水不要钱似的往身上淋,两人都冻地微微发抖。
捧着滚烫的姜茶,披着浴巾,两人凑到导演旁边看刚刚拍摄的画面。
导演仔细看了之后,正式宣布道:“恭喜,林觅容杀青了。”
“耶!”顾然开心地对纪承宣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一转身,一台记录花絮的摄影机对了上来,问道,“杀青了有什么感受?”
“开心呀。”顾然吸了吸鼻子。
“有什么想对剧组工作人员以及其他演员说的吗?”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和鼓励,……”顾然端着杯子当话筒,神色诚恳地说了一大通感谢的话。
路过的齐星阑咦了一声,“能不能不要说得好像明天就离开剧组似的。”
没错,虽然林觅容的角色杀青了,但是顾然却并不是立刻离开剧组,她还将继续停留大概一两个星期,把武替的工作完成。
顾然没有理他,挑了挑眉,继续对着镜头,“当然,林觅容的角色杀青了,不代表我和《云起时》剧组的缘分就到此终结了,我还会兢兢业业做好我的替身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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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温暖的保姆车上,还没来得及将湿透的戏服全部脱下,车外传来了敲玻璃的声音。
帮顾然擦头发的骆小忆奇怪地问:“谁呀?正在换衣服呢?”
“顾老师的头发还没拆吧?能不能麻烦先开下门,有件事情想请顾老师帮个忙。”
顾然裹上大毛毯,示意骆小忆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刚刚说话的副导演谭柏,身后还站着一个穿着干练的中年女人。
看到顾然的发包只拆到一半,长发片还在,谭柏松了一口气。
他身后的女人先开了口,“顾老师你好,我是宋曼的经纪人,这次是想麻烦您一个事儿。这不是在拍夜雨的戏嘛,我们家宋曼来大姨妈了,刚拍了几场,现在实在是疼得受不了了。能不能麻烦您帮个忙替她一下?就一个大远景了。”
骆小忆听到这话,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平常宋曼的那些高难度打戏,让顾然替也就算了,这种没有任何技术难度的苦戏居然也好意思来找顾然。
顾然闻言看向副导演。
谭柏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搓着手说:“宋曼的状态实在是拍不了了,但是咱们这个场景今晚必须要拍完,要不然又要再请洒水车,同样的景还要再布一次。咱们全组,也就您的身形和宋曼最像了,这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行吧!谭导不必那么客气,谁叫我是她的替身呢。”顾然微笑,点头同意了。
宋曼的经纪人:“太感谢了。”
谭柏也喜出望外:“我马上让人把备用的服装送过来,还有头发,还好长发片没有全部拆掉,稍微整理一下就行了。”
于是,等到纪承宣换完衣服,擦干头发,带着感冒药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人在保姆车里收拾东西的骆小忆。
“顾然呢?”纪承宣皱眉,“我给她带了点感冒药。”
骆小忆气鼓鼓地将刚刚的情况复述了一遍,“实在是欺人太甚。”
纪承宣看向拍摄的方向,“刚刚身上就在发烫了,怎么还去拍淋雨的戏。”
说着,他就向灯光聚集的地方赶去。
“真的吗?刚刚我看她还很精神呢?”骆小忆急忙从车上下来,跟了上去。
洒水车不要钱似的撒着水。
顾然穿着洛荆的戏服,跪坐在雨中,她低着头,湿漉漉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
她微微颤抖着,愈发显得身形消瘦。
她的头越来越低,最后支撑不住,滑倒在地。
看得纪承宣皱眉不已。
“卡。”导演的声音从喇叭中传来,洒水车的水也应声而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