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起,危野在谢家彻底出入自由,他花了几天时间在安城街上逛,一家一家熟悉谢家旗下的铺子。
危野送账本时,各个大掌柜都认识了他。仙客来是安城最大的酒楼,他一踏进去,恰在大堂的掌柜的就迎上来。
“您来的巧,中午食材正新鲜着呢,您也品尝一下咱家厨子的手艺。”
危野正好饿了,就在仙客来坐下。
食材果然很新鲜,给当家吃的东西,掌柜的更是嘱咐大厨拿出十二分力气,道道菜鲜美无比。
临走时,掌柜的又送上来一盒点心。
危野让长青拎上,道:“这顿饭和点心都记在账上。”
掌柜的笑出一脸褶子,“瞧您说的,都是自家产业,不过几道吃食,哪能记您的账?”
危野微笑道:“正因为是自家产业,才更要如此。我今日随意拿取,明日上行下效,岂不要乱了规矩?”
“是、是,当家的说的话,我一定记在心上。”掌柜的心里一凛,心想这位漂亮得过分的新任当家果然不是好糊弄的主。
回到谢家,路过花园时,远远便听到有马嘶鸣声,声音极响亮。
“少帅厉害!”还有谢钧崖几名亲卫大声喝彩的声音。
危野脚步一转,走过去看。过去谢老爷子喜欢练些拳法强身健体,在花园中间修了一片平坦的空地,此时一匹高大的骏马正在其中奔驰。
谢钧崖坐在马背上,一身劲装,英姿勃发,马不时前后蹄撅起,使尽浑身力气意图将他甩下去。谢钧崖手臂肌肉结实鼓起,正在驯服这匹烈马。
亲兵们皆是目带崇拜地看着他,大声给谢钧崖鼓劲,危野不由被激烈的气氛感染,仰头眸光闪闪看着马背上的人。
谢钧崖偶然瞥见他的视线,心里一跳,仿佛被他唇畔柔软的笑击了一下。
“少帅!”亲兵们惊愕大叫,看到谢钧崖忽然摔了下去。
丰富的战斗经验让谢钧崖下意识护住身体,两个前滚翻,便单手撑地站了起来。
“少帅,你没事吧?”亲兵立即围了过来,谢钧崖透过几个健壮的身影,看到他们身后危野担忧的视线。
“起来起来,我没事。”谢钧崖不耐烦地把亲兵们赶开,大步走到危野面前,“大嫂怎么来了?”
“我看到你在驯马,就忍不住过来瞧一瞧。”危野打量着他身上的灰尘,发现他毫发无伤,含笑打趣,“你真抗摔。”
谢钧崖想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懊恼皱起眉,“刚才……是失误。”
“嗯,是失误。”危野抿唇笑起来,他闪亮的目光转向那匹马,忽然问:“我能试试吗?”
“嗯?”谢钧崖愣了,“你会骑马?”
“不会。”
“那还敢说试试?”谢钧崖浓眉扬起,“这马很烈,会摔死人的!”
“我不会骑马……”危野凤眸微挑,流露出一点得意,“但绝不会被它摔下来。”
红鬃马正跑过前方,他不等谢钧崖说话,竟然直接撩起长衫下摆,跑了过去。
“哎!”谢钧崖瞳孔一缩,立即跟去,做好接住他的准备。
却见危野轻盈翻身上马,学他的动作勒紧缰绳。马一声嘶鸣,在谢钧崖胆战心惊中前蹄高高扬起,却没能将他甩下去,开始在场内急速奔跑。
危野伏低身体,上身贴在马背上,脊背弯成一条优美的曲线;柔韧的双腿紧紧夹住马腹,竟如黏在马背上一般。
红鬃烈马攥人眼球,此时却被危野秾艳的颜色生生压了下来,无论它怎样跳跃甩动,都甩不开黏在背上的人,数圈之后,终于渐渐停下来。
危野缓缓直起身,兴奋地微微喘息,双眸莹莹亮如星辰。
谢钧崖走到马旁,目光灼灼看着他,“你——”见危野要下马,忙伸手扶他。
危野借力跳了下来,好奇摸上马头,红鬃马打了个响鼻,微微俯首。
危野撸了会儿马,转头对身旁谢钧崖笑道:“我以前跑江湖卖艺,练的就是腿上功夫。”纤长手指点向花园墙边的水缸,庞大水缸不下一百公斤,“那种缸,我能用脚顶住不下半个时辰。”
说到兴头上,危野撸起袖子,“我给你们表演一下……”
几个亲兵都在张大眼睛看他,还有个人激动地叫了声好,谢钧崖狠瞪他们一眼,忙拦住危野,“水缸太糙了,大嫂别累着。”
“也是,我现在穿得这么好。”危野放下掖在腰间的衣摆,眸光一转,看向不远处的桂树,“那个不错。”
助跑几步,飞身而上。
谢文修正站在桂树底下,被他气势汹汹的来势一惊,差点忘记自己没有实体。
嘿,让你吓唬我。
危野非得记仇地吓唬回去,修长双腿踢向呆愣的谢文修,穿过,交替在树干上蹬了两下。整个人直窜起两米高,扭身翩然落地。
砰!粗壮树干肉眼可见颤了几颤,满树盛开的桂花簌簌飘落,犹如下了一场黄金雨。
危野沐浴在桂花雨里,顾盼生辉,白肤黑发、连浓密的长睫都粘上甜美香气。
谢文修出神地看着他,没有心跳的胸腔里竟好似有心脏在跳动。
然而当他随着危野的身影转眼,忽然看到谢钧崖灼灼望向危野的视线。
灼热、专注,极力用温柔隐藏着侵略性。谢文修的目光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