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幽沉,逼仄的洗手间漆黑一片,苏应采什么也看不见,她被推按在洗手台,后腰硌在硬邦邦的边沿,湿漉漉的长发滴着冰冷的水珠,顺着脖子蜿蜒下涔涔寒意。
“我……成全你……”
她听到了女人幽幽的嗓音,却根本不明白什么意思,她很冷,腿脚虽然稍微恢复了点力气,可太阳穴还在突突剧跳着,恐惧、寒冷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两手向后撑在洗手台,身形不受控制地后仰,虽然看不见,可她感觉到女人靠了过来,双臂将她拢在她的势力范围,两手一左一右按压在了她的两只手上。
她没有再不自量力地挣扎,她甚至有点破罐子破摔,想知道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女人的气息越来越近,潮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黑暗中,她清楚地听到了女人唇瓣分离的细微声响。
“牙齿还没漱干净吧?”
女人靠得太近了,一开口,气息潮热,唇瓣若有似无地蹭过她微微凸起的唇珠。
她的注意力一瞬间全都集中在了蹭过的位置,那里滚烫如火,的几乎要灼烧起来!
她知道不该这样,她也想转移注意力,可是不行,越是想不在意,越是在意的要死!
“我再帮你漱漱口?”
——别说话了!求求你给我闭嘴!
“嗯?不回答就是同意了?”
唇珠一次次被蹭过,滚烫的感觉渐渐变成难以言喻的刺痒,她想上手狠狠揉一把嘴唇,揉掉那怪异的感觉,可是不行,手撑在洗手台两侧,被女人按得死死的,根本抬不起来。
“不……用。”
她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强忍着想揉挠的冲动,本能地用下排牙齿刮咬了下上唇。
不咬还好,一咬,唇峰鼓高,清楚地蹭到了近在咫尺的女人的嘴唇。
她僵了一下,不敢再轻举妄动,黑暗中传来女人吃吃的低笑,像是嘲讽,又像是刻意的勾|引,每一个笑音都带着发自喉咙深处的气音,又磁又低沉,还透着绵软的沙哑。
黑暗放大了视觉以外的一切感官,她也不想听得那么仔细,只是几声压低的笑声而已,哪儿那么多门道,不许再听!别被她带偏!她就是个神经……
“唔!!!”
病……
女人突然吻住了她的唇,比想象中还要柔韧的舌尖描绘着她温软的唇瓣,唇上的麻痒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变本加厉。
她的眼神渐渐迷离,什么都看不见反而更容易迷失自己。
她想……想……想让她吻得更……
嗡嗡——嗡嗡——
手机突然响了,刹那间,如凉水溅进热油锅,她的脑袋轰得一下炸开!
她这是怎么了?她这到底是怎么了?她为什么会张开嘴?为什么会贴向女人?她刚刚到底想干什么?!
她羞愤欲死,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就像是被女人下了蛊似的,那一瞬间满脑子都是女人的嘴唇,她甚至都幻想出了那嘴唇的形状,应该是薄薄的,色泽……鲜红。
她猛地咬紧牙齿,阻隔了恶魔的诱惑,女人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自然没被咬到,却也没有放开她,而是变换角度试图加深这个吻。
——不要!你是不是有病?!我可是女的!女的!!!
她带着对女人以及自己的愤怒,歪头躲开了女人。
女人并没有追缠着不放,亲空了落在她的唇角后就撤开了。
“薄荷味的牙膏,我喜欢,你不喜欢?”
这是牙膏的问题吗?这是吗?!
她喘了口气,羞怒道:“不喜欢!”
“那真是遗憾。”
嗡嗡——嗡嗡——
手机还在响着,亮起的屏幕为这黑暗添了一道曙光。
可惜屏幕是朝下的,又掉在了女人身后,亮光有限,并看不到女人的脸,只能勉强勾勒出女人漆黑的轮廓。
这么晚了,肯定是夏初笙的电话!
她想用膝盖顶女人的肚子,或者用脚猛踩女人的脚,可惜女人挤得太近,她抬不起腿,甚至都抬不起脚。
她又想以头撞女人的头,或者咬住女人的脖子,歇斯底里地挣脱女人。
可她大头朝下冲了那么久的水,脑袋还是嗡嗡的,只怕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没挣开女人,反而激怒了女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现在很冷静,至少比上次冷静,她不做蠢事。
“攻击”这个选项被排除,她只能用力抽了抽手,没抽出来,女人细瘦的胳膊像是她永远都无法挣脱的存在。
“放开我。”
“怎么?想接电话?我帮你?”
“你会这么好心?你就不怕我求救?!”
说出这句话的她是带着一点激将法的,虽然她根本不抱什么希望。
“求救?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
苏应采简直匪夷所思,她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点儿AC数吗?
女人像是恍然大悟。
“你不想继续?”
“不想!”
“那你可以拒绝,我不喜欢强迫。”
这绝对是她听过的最不好笑的冷笑话。
“是吗?那你起来,别压着我。”
电话断了又响了起来,女人没有让开,依然俯身圈禁着她,按着她的手。
她冷笑道:“不是说不喜欢强迫吗?为什么还不起来?”
女人的半烟嗓幽幽荡开。
“我只是在分辨你是在说真心话?还是口是心非?”
“我当然是真心话!”
“是吗?”
女人向前靠了靠,气息喷洒在她拼命歪头暴露的颈项。
斜长的颈筋绷着紧张,女人像只捕捉到猎物的猫,撑着捕猎的利爪,歪头嗅着她的猎物,寻找着方便下口的位置。
耳廓……
耳垂……
脖颈……
女人顺着颈筋下移,冰凉的鼻尖时有时无的碰触在颈筋,潮热的气息仿佛直接喷洒在了她的灵魂深处,她几乎可以幻象到自己的寒毛簌地立起的画面。
凉一下,热一下,怪异的难以形容。
她死命抠着洗手台边缘,脚趾抓地,拖鞋不知什么时候甩飞了一只,贴在地砖的脚非但不冷,还错觉似的烫着脚底。
“你真的……不想?”
女人的声音拖着暧昧鼓动着她的耳膜,像是冬天刚下的新雪捧到了暖炉边,滴滴答答,提早化成了无骨的春水。
她心跳如雷,几乎下一秒就反驳道:“不想!一点都不想!我……”
没等她激烈地表达完,女人最后两个字慢腾腾出了口。
“……我吗?”
什么?
女人问的是想不想她?不是想不想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