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没有人让她可以依赖过,就连她最亲的奶奶也是冤家一样,遇到事能不麻烦就不麻烦。
护士站响起了几声交谈,施然看到陈若瑜正在跟护士长说些什么。
她的表情看上去淡淡的,却又掺杂着几分描述不上来的杂质,她往日的清冷变得不那么纯粹,微蹙起的眉头像是写着担心。
在担心自己吗?
施然想着,游离的思绪没有听清陈若瑜在跟护士长的交谈什么。
这是施然第一次生着病,却不担心自己会错过什么医生护士的叮嘱。
明明刚才她还不确定自己该不该依赖陈若瑜,现在却也还是依赖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里的嘈杂愈来愈远,电梯上行到了楼层较高的单人病房区。
病房的门被护士打开,房间里盈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施然直到感觉到手背被冰凉的酒精略过,才回过神般的抬头看向了陈若瑜:“我只是发个烧,怎么还住院了?”
“下面太吵。”陈若瑜淡淡的答道,站得离施然近了些,又问道:“认床?”
施然这时好像缓过了些劲来,觉得陈若瑜的反问多少含着点轻视,反驳道:“我都二十五了好不好,怎么还会认床。”
陈若瑜看着施然眼睛里有了几分的神采,方才紧绷着的眼眉放缓了些。
她看着护士的动作,将手放到了施然的视线前,掩住了她看到的画面:“那就睡一觉,明天打完针再回家。”
陈若瑜的动作自然却又来的莫名其妙,让施然原本就肌肉酸疼的身子猛地僵住了。
掌心的温度就这样虚虚的贴在她眼睛附近的肌肤,浓密的睫毛不自然的剐蹭着柔软的掌心,攒聚起来的温度简直比施然此刻身体的温度还要令她感觉炽热。
也是在这个时候,针头刺破手背肌肤的痛感传了过来。
施然感觉得到那银白色的长针缓慢的推进自己的手背,透明的针管在光下倒流进了一段鲜红的血液。
疼,却又因为陈若瑜手掌的存在并不那么明显了。
施然好像明白陈若瑜为什么要将手放在自己眼前了。
这个人总是冷冰冰的,却又能温柔的恰到好处,嘴巴不说,行动却是明晃晃的。
施然心尖儿微微颤动,嗫喏的跟陈若瑜解释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陈若瑜感受着施然擦在自己掌心愈发凌乱的睫毛眨动,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等到护士给施然固定好了针头这才放开了捂着她的眼睛。
二十五岁的确不是孩子了,但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人愿意把你当做小孩子。
施然高烧,开了三瓶吊瓶。
已经不是供暖的季节了,夜晚的温度却还没有夏日里那般温热。
陈若瑜看着挂在视线上方的输液,手背轻轻地贴了一下输液管。
而后她给施然掖了掖身上的被子,叮嘱道:“我出去一下,不要乱动。”
许是刚才陈若瑜的温柔驯服了这只小狐狸,施然坐在床上乖乖的点了点头,默默的注视着陈若瑜离开,独自面对病房里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