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听着将肩膀靠在门上,纨绔又轻飘飘的对施然讲道:“如果我只要你不存在这个世界上就好了呢?这里是监控死角,以我们家的地位人际关系,我完全有能力逃脱刑法追责的。”
施然却不然,点评道:“沈小姐,你的演技不好。”
要是我那天也站在楼梯里看到了,一定不会认为你跟陈若瑜有什么。
沈烟方才脸上的纨绔一下就消失了,眼睛里还有些沮丧:“真的吗?”
“嗯。”施然点头,很直白。
“我在大学的时候还演过剧团女主呢。”沈烟有些不甘心的找补道,话锋一转又对施然讲道:“不跟你闹了,你知道这次车祸是谁做的吗?”
“宋怡。”施然用直觉回答道。
她想不出第二个跟自己还有陈若瑜同时都有这样怨恨的人了。
“对。”沈烟点头。
“就是你的那个前女友,阿瑜所谓的表姐。她伤的比阿瑜严重,还在抢救室抢救。我已经帮陈家找了最好的医生来,希望能让她这条命完好无损的保下来。”
“然后送她进监狱,两家老死不相往来。”施然接道。
她说这话的声音有些沉郁,心上却恨不得让这个人抢救无效直接死掉。
可若是宋怡真的因此死了,反而宋母会成为一个失去女儿的可怜女人,以她菟丝花的性子会成为陈家一块永远也无法摘去牛皮糖。
只有宋怡不死,才能她们两个人就完全失去了可以卖惨的本金,老死不相往来已经是陈家最大的宽恕了。
菟丝花没有了依附着的藤蔓,就只剩下苟延残喘的偷活了。
沈烟听到施然这句话兀的笑了:“她说的得对,我永远也无法成为你。”
施然没有听明白这句突然的没头没尾的话,不自然的怔了一下。
沈烟也接着解释道:“这是阿瑜的主意。不知道她是跟你在一起学坏了,还是你们两个之间真的有一种默契。”
沈烟说着,那深邃的眼睛里就带上了几分欣赏,但更多的还是不甘。
她不得不面对这个比自己要契合陈若瑜的女人,认可道:“施然,你很聪明。”
“但比起你能看得清楚这个人的事情,你跟阿瑜之间的事情你好像并不是那么的清楚。”
这句话响起,施然沉默了。
消毒水的味道在人迹罕至的楼道里分外的明显,施然那一直握着装有陈若瑜平板的手提包的手稍稍紧了紧。
纵然有豆沙,有陈若瑜对自己明显的偏袒。
她还是的确不清楚。
她这次又发现了一个被陈若瑜藏起来的秘密,只不过,这次她发现的陈若瑜的这个秘密,是关于自己跟她的。
不干其他第三个人。
但还是一个秘密。
沈烟看着陷入思考的施然,又接着讲道:“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喜欢阿瑜,其实包括阿瑜在内,工作室的大家几乎都知道,但是这么些年下来,她还是没有对我动心,我其实一开始看到你的照片,是有点嫉妒你的。甜甜也说过,咱俩长得有一点像,就因为你比我早出现在阿瑜的世界里,所以她先喜欢上你了。”
“可后来我才慢慢知道,咱们两个相差太远了。我之前觉得你很不适合阿瑜,你这个人张扬又外放,站在阿瑜身边有些格格不入,我真的很不甘心。可就是你那天跟甜甜说的那些话,才让我明白,你们两个就是那两块绝对契合的拼图,而我不过是外向相似,颜色完全不同的错误的那一块罢了。”
施然是承认沈烟比自己优秀的,从一开始看见她跟陈若瑜站在一起,她就是这么想的。
可当那个自己觉得很优秀的人反过来夸奖自己,并且露出这样沮丧的表情的时候,反而让向来不吝荣誉夸奖的她有些无措,“你……倒也不用这么说。”
沈烟摇摇头,“我虽然喜欢阿瑜,但是更希望阿瑜能好好的。那两天你请年假,她整个人的状态就不是很好,浑身上下充满了戾气,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贸然过,以前习惯缓缓而治,釜底抽薪的她,这次熬了几个大夜,人都熬枯了,一把火就把对方给燎了。我想我不说,你也知道她是为了谁。”
“这次死里逃生不知道用光了阿瑜多少辈子的运气,你可是她最后的运气了。施然,答应我,你要好好珍惜她。”
沈烟说的诚恳,施然听着心里很是愧疚。
她因为想要看清楚自己的心选择休了年假,因为要以防施宇有什么万一,所以选择了去了小老太太的房子,可是她唯独没有顾虑的,就是那个那天在同这里一样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医院里,请求自己不要跟她分手的陈若瑜。
有些事情当时狠心的做了决定,自以为回避了一切,可再回过头来细想,只觉得过去的时间如刀子一样,锋利的划过了柔软的心脏。
施然垂着脑袋点点头,“我知道了。”
昏暗的楼梯间灯光拉长了人的影子,施然沉了半晌才抬头看向了沈烟:“对了,小沈总,你知道为什么吗?”
问的是刚才沈烟说的“你跟阿瑜之间的事情你好像并不是那么的清楚”。
“因为她从来都没有亲口跟我说过,她喜欢我。”
施然如是讲道,弯起的眼睛里写着的是她的狡黠。
施然跟沈烟算不上什么朋友,起码现在来说她们更贴切的身份是情敌。
聊完这些她们也没有什么别的话可以说了,施然便提着手里的东西走到了陈若瑜的病房。
她走得有些快,安静的走廊里都是她大步流星的脚步声。
施然推门走进陈若瑜的病房,就先看到她的头上缠着的一圈绷带。
肌肤的冷白同绷带的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已经处理好的伤口看不见血渍,可施然还是为那层厚厚的纱布而感到疼痛。
带着消毒水味道的被子围绕在陈若瑜的周身,差一点就掩盖住了藏在上面的左手手臂。
那纤细的手臂夹在石膏之中,窗外的阳光落在上面反而显得更加脆弱了。
周沅停下了削苹果的手,主动起身道:“工作室还有些事情,我出去打个电话。”
门开关的声音短时间内在这个病房里响起了两次,陈若瑜看着站在门口的施然有些疑惑:“怎么不过来?”
听到陈若瑜的声音响起,施然这才从心疼中缓过神来。
她看着陈若瑜算不上多好的面色,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真的没事?”
陈若瑜摇摇头,诚实的讲道:“没事儿,检查都做了,除了这明显的两处外伤,只有一点点轻微的脑震荡。”
“那怎么能说是没事!”施然没想到还有后面这半句检查结果,说话的声音都高了些,突兀的划破了病房里的安静。
声音刺耳,但是陈若瑜因为感觉到施然这是在紧张自己心里夹上了许多不合时宜的欣喜。
她朝施然伸过手去示意她把手放过来,又接着问道:“我听阿沅说,她给发恐吓短信了?”
这个“她”说的晦涩,两个人却心知肚明。
施然点头,没有将手放到了陈若瑜的手心,而是坐在她旁边将脸蹭了过去,“真的吓死我了。”
像是紧绷着的弦的骤然放松。
这是她第一次对人表现出害怕,对于死亡的心有余悸让她到现在还在后怕。
陈若瑜看着欣慰于施然真的在担心自己,又心疼于施然露出的这样的表情。她就这样小心翼翼的将打着石膏另一只手伸了过去,轻轻的抚摸着施然的脑袋,道:“抱歉,是我没有处理好。”
施然听着摇了摇头。
陈若瑜却又接着保证道:“不会有下次了。”
明明是别人跟自己保证的话,施然却越听越难过。
这个人一直都在为自己着想,可明明她的头上现在还包着纱布。
“吃糖吗?”陈若瑜说着便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话梅红糖。
听到吃的,施然就自然而然的朝陈若瑜张开了嘴巴。
有的人吐槽豆沙是个吃货,却没想它究竟是随了谁。
陈若瑜瞧着施然被自己的手掌捧着的小脸,眼睛里含着几分笑意的提醒道:“我是病号。”
施然听着,对陈若瑜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无奈。陈若瑜看到施然这个表情,根本就没有继续逗弄她的心思了,还是单手给她剥了一颗。
被固定住手腕的手指根本来不及撤回,讷讷的就被施然的唇包裹了一下,湿润温软的让人心悸。
陈若瑜悄悄的摩挲着自己手指,看着只一心品尝糖果的罪魁祸首,又试探的问道:“阿烟都跟你说什么了?”
话音落下,施然就推着玻璃糖果顶在了她的口腔左边,而那左边小脸也就这样跟着鼓了起来。
她闪了闪眼睛,有些狡黠:“小沈总说,有人为伊消得人憔悴了。”
陈若瑜闻言动了动被施然压着的那只手,用手指蹭了蹭她的小脸,语气里带着些宠溺的温柔:“那你还舍得看她继续憔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