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进门,门内便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那位森医生连忙从卧室的床头柜中翻出了什么药片,又端起了床边的水杯送了过去。服药之后,那位像肉山一样仰卧在床上的教主先生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医生过来。
……教主的病,似乎越来越不好了。副教主微微皱起了眉头。
记得出差前,教主分明还没虚弱到这个程度。仅仅是副教主出门外出的几天时间,教主竟连为数不多的头发都白了一半。他面色灰败、四肢无力的萎靡在床上,侧耳虚弱地听着医生的话。
不一会儿,屋内便爆发出了一连串的咳嗽,与几声吃力的“不要警察”的大吼。那咳嗽撕心裂肺,听着像是要将肺给完全咳出来一般痛苦。
又过了一会儿,满脸忧愁与无奈的森医生走了出来,轻轻地关上门后,向在门口等待着的萩原研二与副教主摇了摇头:“抱歉。”
他斟酌了一下情绪,委婉道:“教主他……现在似乎情绪不太好。萩原先生,不如您今日暂且先回去吧?”
骗人!明明是森森你刚才偷偷在森秃头耳边说人家小话,说警察来查了,所以才惹的秃头害怕上火好嘛
唉,亲眼看着秃头的身体越来越差,还真是蛮感慨的
总感觉现在教会的人都好信任森医生……?刚才敲门的时候,副教主都让着森森诶!果然森森平时对待大家的温柔,都是有回报的
森医生——大家值得信赖的森医生!
……回去?
萩原研二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微笑地遗憾道:“啊呀,这可真是……本来还想着与医生和副教主先生做同僚,现在看来暂时应该是不可以了。”
“那么,今日我就先回去,不打扰医生与副教主先生了。”
副教主看了看他,咬了咬牙犹豫道:“真的很抱歉,萩原先生,您是个好人。如果后续有需要,我们会另行联系您。”
“……感谢您的安慰。今日真是麻烦您了。”
一边笑着与副教主说着话,萩原研二一边缓缓地收拢了放在背后的右手手心。如果此时副教主看到他手心里攒着的东西,一定会十分吃惊——
——那是一块普通的小小白色石子,但却在这个教会有着另一个大名,「纯白之石」!
并且这还不是信徒手中最普通的那种,而是供奉在教堂附近的“供能石”之一!
这可真是厉害啊,连他都没有注意到。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萩原研二背在后背的右手,森医生想。
是刚才一起路过教堂时顺手牵羊的……?真不愧是会被派到教会来的警察精英啊。
出于某种不知名的愧疚心理,副教主坚持着要将萩原研二送到门口。夕阳下,三人在教会门口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在几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的阴影里,一个举着摄像头的身影一跃而过。一阵微不可闻的快门声过后,他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这个角落里。
*
黑衣组织某据点,地下一层的酒吧。
昏暗的灯光照在了阴暗的地下室内。满墙展示架的各类酒品,玻璃瓶在这灯光下闪烁着微暗的反光。
酒保弯下腰,恭敬地将手中刚刚调制好的酒递给了吧台前正看着最新情报的大人们,随后静默地调制起了第二杯。
那是一杯微甜而又灼烈的波本威士忌——顺着喉咙流下,口感微涩却又迷人至极。琴酒放下手中的酒杯,指尖在桌子上那些刚刚被线人交来的新情报中划动,在看到某张照片时,他的动作微停。
照片中,黑发红眸的医生与副教主站在教会的大门外,正带着另外一个青年准备入门。而在照片旁边,另一份资料上则密密麻麻地记载着有关这位青年的资料。
“那个医生,果然是个不安分的。”琴酒冷冷地笑道,“明明已经收下了组织的定金,却依然与和条子有关系的人交往……”
说着,银发的杀手随手将照片递给身旁黑皮金发的青年,语气轻描淡写而又狠戾道:“…既然无法从内部慢慢瓦解,那么便直接拿下那个老东西教主的人头吧。”
“——波本,是时候把任务计划提前了。”琴酒说。
坐在他身边的波本轻啜了一口杯中的柠檬鸡尾酒,悠然笑笑:“好啊。正好,我想那位大人应该也已经等不及了吧。”
“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许愿石,不管是什么「纯白之石」也好还是「巨神之眼」也好,无论是什么阻拦在眼前,我们都会将它呈给那位——”
他的话语猛地一顿,戛然而止。
琴酒点燃了一根雪茄,吞吐烟雾间斜斜地瞥了他一眼:“怎么了?波本。”
波本:“……不,没什么。方才嚼到酒里的柠檬了,被酸到了而已。”
左手紧攒着那张照片,波本极尽自然的放下手中的酒杯。他灰蓝色的双眸紧紧地看向照片上被拍到的那个人,心中满是惊涛骇浪。
黑色的凌乱中长发,凌厉而又柔和的眼角,连带着唇边微微扬起的那略带轻浮的弧度都如此熟悉……这分明是波本昔日那位前往警视厅就职了的旧友,萩原研二!
……为什么,萩原研二会出现在「纯白」的下属教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