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衡看起来很严肃,他没有在和安璐开玩笑,这几年,阴差不知处置过多少这样的厉鬼,他不希望安璐到最后也被处置了。
“那五十万是我的钱,是我用命换来的。”安璐看起来很委屈,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隐忍,可是到最后,瞧瞧她换来了什么。
看到他们开心挥霍自己命钱的时候,安璐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忍下去了,哪怕自己死了,她也不想再忍。
“那你想怎么样,让他们把五十万还给你?就算他们给了你,你认为自己用得了吗?”
阴间阳间的货币并不流通,这钱就算给了安璐,不能使用也不能增值,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
“那这钱也是我的。”一向乖顺的安璐这回像头倔驴,对于这件事上她固执得根本劝不动。
说着安璐就要下车,闵衡知道如果安璐下了车了,这肯定是要去惹祸的,可是地府也有地府里的一套规矩,如果安璐再做出这样危险的事来,他是有权利就地处决的。
闵衡警告道,“你要是敢下这个车,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安璐眼泪流了下来,哭得稀里哗啦,,“可这是我的钱,我不甘心,他们不能这样对我,大人,你是个好人,你放我走吧,求你了.....”
闵衡从未见到哭得这么惨的鬼,而且这女孩生前日子过得的确凄惨,闵衡一时间便心软起来。
“好吧,那我只有一个条件。”
安璐见闵衡松了口,眼睛顿时亮了,“大人,您说!”
“别闹出人命,一个星期后,你就老老实实跟我走。”
“谢谢大人!”
闵衡走了后,安璐一直都跟着张秀这一家人,第二天,在浴室里烫伤的安健就办理了入院手续,他全身二度烫伤,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好皮,全是红斑水疱。
这一天,安健一直都疼的哎呦叫唤,恨不得给自己脑袋上一棒槌,晕过去才好。
张秀看着心疼,“孩儿他爹,疼吗?”
安健瞪着张秀,“你说疼不疼!你这个蠢娘们儿,昨天老子我一直叫你,你没听到吗?”
“啊?”张秀一脸茫然,“你叫我了吗,我没听到啊,卫生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要不是楼下提醒我漏水,我都不知道你出事了。”
“爸,我妈说的是真的,我在家里也没有听到一丁点声音。”
“你这个小畜生,败家玩意儿,一天天的在家里打游戏,连饭都不帮忙做,你听得到个屁!哎呦呦~疼疼疼!!”一个激动之下,扯到了伤口,安健疼得五官都扭曲了。
“孩儿他爹你小心点。”张秀见安健伤成了这个样子,却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一边干着急。
“疼啊,真的疼,赶紧叫医生!”
“孩儿他爹你再忍忍,我马上叫医生过来!”说完,张秀就跑出了病房。
虽然全身抹了药,但疼痛是无法避免的,就算是叫了医生也没用,在烫伤好之前,除了忍耐没有其他的办法。
安健的伤口不能包扎,那满身的水疱红斑,还有烫坏的皮都大面积外翻了起来,看得叫人触目惊心,病房里其他的病人在看了一眼后都被吓到了,有些胆小的都在申请换病房。
张秀要回家做饭,医院的饭又贵又难吃,更何况家里还有个老头子,她也要回家看看,所以在张秀不在的时候都是安扬在照顾。
可是大多数的时候,安扬都在医院打游戏,他游戏声音外放,时不时还飙出几句脏话,这一切安健都看在眼里,看得他心头鬼火冒。
“到点了,给我换药!”安健说话嗓门大,没有给儿子好脸色,自己在医院里半死不活的,结果儿子打游戏却打得开心得很,换做是谁谁不生气。
说到换药,安扬心里就十分抗拒,他胆子也小,一看到床上像个怪物一样的爹,安扬胃里就下意识的感到不适,“爸,要不再等等吧,等妈回来了再换。”
“你爸我还没死呢,你就开始嫌弃我了?”安健动不了,唯一能表达愤怒的方式就是瞪眼。
安扬还是想再争取争取,“妈他手劲比较轻,叫妈来给你换,我怕我会弄疼你。”
说完安扬便打了电话过去,问自己妈什么时候才到。
儿子脸上的嫌弃,安健是看在眼里的,他心里想些什么,做老子岂会不知道,越来越觉得这个儿子是个白眼狼。
这时安健心里有些慌,自己还没死呢,安扬就嫌弃成这幅样子,要是自己真到了老了走不动的那一天,岂不是要被他扫地出门?
“小兔崽子快给我换!不然你的车想都不要想!”
安扬脸上的抗拒是显而易见,可是他也是真想有辆车,无奈之下他就只能硬着头皮抹药。
安健的身体有些地方虽然处理过了,可还是发生了感染,那些外翻的表皮下流出了脓液,看得安扬心里直恶心,他要把脓液擦干净再抹上药,结果棉签还没有碰到伤口的时候,安扬一个忍不住就吐了出来。
安健看到,气得顾不上那么多,不管什么难听的脏话都骂了出来,也不管这病房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他们这一家人,一个小小的病房,因为他们一家人变的热闹得很。
张秀在家里做了汤,做好了以后便用保温盒装好带了出来,附近有一个麻将馆,张秀经过的时候忽然一个女人拉出了她的胳膊。
“你是......住在四楼的张秀是吧?”
张秀回过头去看,便看到烫着大波浪穿着旗袍的女人,她手里提着绿色的鳄鱼皮包,身上喷着一股浓烈香水,正咧嘴朝着她笑。
虽然穿着旗袍,但这女人发福的身材把这旗袍撑得过于贴身,腰上的肉看起来就像怀了五个月的孕妇一样,烈焰红唇称得她牙齿很黄,张秀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她的红嘴唇上,半天没认出来她是谁。
“你是?”张秀迷茫地看着这个陌生女人,想不起她是谁。
“我呀,陈莲,咱们以前是住在一层楼的,你不记得我了呀?”
张秀听到这个声音,好半天才从当年那个短头发,每天穿着围腰推着早餐车卖早点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陈莲?你是陈莲?”
穿着旗袍的女人点了点头,红色的嘴唇都要咧到了耳后根,“是我。”
张秀从上往下看了陈莲一圈,“天呐,你变化怎么这么大,我都认不出你了。”
陈莲笑得灿烂,“现在条件好了,总不能亏待自己,最近都长胖了。”
“不胖,这哪儿叫胖,我看刚刚好。”张秀虽然表面和气,但她心里酸溜溜的,想当初这个邻居和他们家,是一个赛一个的穷。
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张莲穿得就像个阔太太一样,而自己却还要照顾医院里没什么用的老公,还住在这栋破楼里。
当初都是同样的人,现在确是云泥之别。
“看你最近发财了,不卖豆浆了吧?”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现在和老公开了一间公司,我平时没事就做做投资什么的,就打发打发时间。”
“能在这里碰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正要去打麻将,三缺一,你来就刚好。”陈莲挽住张秀的胳膊,就要往麻将馆里拖。
张秀身上穿的还是七八年前的衣服,在看看陈莲,明艳的旗袍和鳄鱼包,她就有些抬不起头,便婉拒道,“不了,我还要去给孩子爹送饭,我们下次再聚吧。”
“安健还在工地做活吗?工地里都是包吃的,哪里需要你去给他送饭,我看你就是太惯他了,来,咱们这么多年没有见,不得聚一聚?”
“不是......我老公在医院,离不开人,咱们还是下次再聚吧。”
“哎呀,受伤了,怎么搞的?”
“就烫伤,所以我们还是下回再聚吧。”
“好的,好的,你先忙你的事,咱们改天聚,对了,咱们存个电话号码,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找我,咱们都十多年的邻居了,你别和我客气。”
“谢谢你,莲姐。”互相存了号码,张秀就匆匆去往了医院,这一路上,她的脑袋里想的都是张莲的鳄鱼包还有手腕上的金手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