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兰月已经两日不曾进食了,可是却生不出一丝饥饿的感觉。
被关在这里两日,那个抓她的人一次也没有出现。
让她觉得意外的是,自己捅伤了他,对方不但没将她关到牢房里严刑逼供,反倒是将她关在宅院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除了被限制自由,动用不了武功,她的待遇根本不像一个阶下囚。
可是待遇再好又如何,她还不是被困于此。
自从想起前尘往事,她每天夜里都会被噩梦惊醒。
梦里一片血红,哀嚎声遍野,烈火舔舐着整座王城。她梦到惨死的爹娘兄长,梦到无辜枉命的弟妹,梦到哭喊着让她快逃的侍女阿莲……还有被司徒修筠囚禁的那段恶心的时光。
无数次的午夜梦回,她都心痛得快要窒息。
所有人都死了,唯独她苟且偷生地活着。
哪怕她轮回数次,也无法在司徒修筠的屠刀下救回自己的家人,无法阻止西昌灭国。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让她想起一切?
她不甘心!
她怨!
怨自己轻信了司徒修筠的甜言蜜语,却不知道他给的蜜糖里却裹着无数利刃。
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记起前世的一切,这样西昌就不会灭国了!
她更恨!
更恨自己无能,连报仇都能认错人,如今却沦落到这样一个下场。
麴兰月不由揪紧了裙摆,虽然不知道抓她的人接下来会对她怎么样,但她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如意的!
想着,她缓缓抬手从头上拔下了一根金簪。旋开簪杆里头是空心的,装着一管白色的粉末。
这是她们西昌最毒的问情沙。也是她娘在临死前留给她的遗物。
看着眼前这根金簪,她恍惚间又想到了她娘当时强忍着的悲戚的表情:“兰月,你是西昌国的公主。士可杀不可辱,若是逃不出去,那你就把这毒药服下。比起在梁人的手中受尽侮辱,倒不如自戕来得痛快,这样倒还能留下一身清白。”
思及此,麴兰月不由紧了紧手中的簪子。
“阿爹,阿娘。你们等着,兰月这就来寻你们。”
就当她将要服毒自尽之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句——
“公主且慢!”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一阵钝钝的痛感直击手背。她吃痛捂着手转过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屋子里竟然多出了一个人。
是那个被她错认成司徒修筠的中原男人。
其实仔细对比,除了身量,他们两人之间其实并无共同点。按理来说自己本不应该认错人,可是自己当时却跟着魔了一样把眼前这个男人错认成司徒修筠,这才酿此大错。
现在回想起来,这其中总有些让人觉着说不通的地方。
就好比这男人刚刚对她的称呼是“公主”而不是“姑娘”……
想着,麴兰月一时间也顾不上自尽被打断的事,而是越发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是谁?到底有什么目的?”
“公主误会了。”就见叶淮举了举手,露出一抹无害的笑容,“我只是来给您送饭的。”
麴兰月拧了拧眉,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而松动,“都说了我不吃。”
本以为这一句话就能让对方退却,却不曾想眼前的男人竟然大大咧咧地搬了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公主想要寻死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的啊。就算要去阎王殿咱也得做个饱死鬼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