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受制,军心大乱。
司徒修筠的大军先前就遭遇了埋伏,死了不少人。这些幸存者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本就战斗力不佳。如今遇到人数众多,武器先进的代王兵马更是不怠。不多时,大军便缴械投降了。
至此,代王“挟天子以令诸侯”,率大军北上,直指梁京。
代王的兵马来势汹汹,而新帝却败局已定,一直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偷偷跟着司徒修泽造反的代王党们闻讯可算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至于那些本就中立的墙头草们早就很有眼色地站好了队伍,纷纷投向了代王的怀抱。
反之新帝的党羽们均是惊慌失措,担心黄袍加身的代王会找他们秋后算账。
不过幸运的是,司徒修泽给了他们两种选择。愿意留下来效忠他的,便保留原职。若是不肯附降,便杀头抄家诛九族三件套伺候。
但凡懂得审时度势的人都会骨头一软从了这位新主。就好比冯朗,跪得那叫一个干脆。
倒是偶有几个硬骨头非要逞那忠臣不事二君的士大夫气节,表示即便是死,也不能向反贼效忠。
对于这种顽固不懂变通之人,司徒修泽自是不再留予情面,纷纷杀光。有了如此震慑的前车之鉴,剩下的其他人自然也不再敢造次,纷纷改投门户。
同年十月二十八,代王司徒修泽梁京称帝,号启泰。梁史称此事变为启泰之变,又名陈家沟之变。
至于那称帝不过数月的司徒修筠则被囚于南苑,等待着他将死的命运。
……
“你确定不进去?”
“不了。”
南苑外,叶淮看着眼前这位曾经命途多舛的西昌国公主,正色道:“陛下就给了你这么一次报仇雪恨的机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可得想好了。”
“我已经想好了。”
麴兰月目光坚定:“那日在陈家沟,我就已经与那人斩断了所有的过往。事已至此,我已经不想与他有任何的牵扯。即便我亲手杀了他,爹娘他们也都不可能再活过来了,我过去所受的伤害也不能全当作没发生过。他既然已经失去了最看重的权势,那便是对他最大的惩罚。况且……”
麴兰月说着长舒了一口气,“况且我也不能一直困在过去。”
半晌,她弯了弯眉眼,笑道,“您说过的,人要朝前看。时至今日,我才能够真正做到这一点。”
叶淮看了她一眼,见她似乎真的放下了,便也不强求。只道:“你既已想通,那便再好不过。”
话毕,他便带着一行人走进南苑。
……
推门而入,叶淮顿住了脚步。
要不是因为知道里头的人是谁,他差点没能将眼前这位鬓发散乱,不修边幅的男人与曾经那位光风霁月的美男子对上号。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比之数月前的风光此时的司徒修筠犹如丧家之犬。
听到响动,他抬起微垂着头,眼神睥睨地看向叶淮:“竟然是你。”
叶淮不作应答,只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他们人呢?”
“您问的是谁?”
“司徒修泽,麴兰月。”一提到这两个名字,他的面容就忍不住地扭曲。
叶淮负手站在远处,看着面前身带镣铐的狼狈男子,淡声道:“陛下事务繁忙,自然不能来见您……”
“只怕是不敢吧!”
不等他说完,司徒修筠咬着牙打断道:“这对奸夫□□!他们竟敢……”
不等对方破口大骂,叶淮淡声继续道:“至于定安郡主,她也不能来见您。”
“定安郡主?”听到这个称呼司徒修筠一滞。
“就是麴姑娘啊。”
见他不解,叶淮微微一笑解释道:“她已经被陛下封为定安郡主了。”
定安郡主……
司徒修筠猛地愣住。
这么说,她和司徒修泽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而还不等他庆幸,耳旁又传来了一句——
“定安郡主不日之后便要携未婚夫婿回西域,眼下正忙着筹备婚礼呢,自然也是来不了的了。”
未婚夫婿?
听到这四个字,司徒修筠顿时变得有些急躁,连带着身上的镣铐都在哐啷作响。
“什么未婚夫婿?”
看着他略带惊慌的眼神,叶淮勾了勾唇角,笑眯眯道:“自然是跟她两情相悦的情郎啦。陛下亲自指婚的郡马爷。”
两情相悦的……情郎?郡马爷?
她竟然有了情郎?她竟敢!
“我要见她!”
叶淮微微一笑,“可她不想见你。”
“这怎么可能!”
司徒修筠双目眦裂,“我不信!让她见我……让她来见我啊!”
他已经疯了。
被控制欲和执念逼疯了。
无视了陷入癫狂状态的司徒修筠,说完了该说的,叶淮看了一眼桌上的毒酒白绫和匕首,对身后的小宦官吩咐道:“伺候好楚王殿下。”话毕便看也不看地转身离去。
……
司徒修筠最终死于一杯毒酒,据说是被几个小宦官给硬生生灌进去的。
死之前,他一直破口大骂,一会儿称自己是天子,他们不能这么对他。一会儿又在辱骂司徒修泽竟然谋朝篡位报复他。骂完之后又一脸魔怔地呼唤着麴兰月的名字……
得知消息,麴兰月的内心没有一丝波动。正如叶淮所说,这个男人爱权势更甚过她。直到最后一刻,他第一个心心念念想着的仍旧是皇城上首的那把椅子。至于她,只不过是他不甘心和占有欲作祟的执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