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在卧室的床上一起睡的。
因为安室透的表现很奇怪,感觉不能让这样的他一个人睡沙发,反正距离明天就只有几个小时而已,而且房间里的床很大,就算两个人睡也很空旷。
所以在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时,A君从卧室里探出头,“今晚要不要一起睡呢?”
说完感觉似乎有点歧义,他又补充了一下:“沙发不是很舒服,而且今天发生了很多事,还是好好休息比较好吧。”
前半句他深有体会,只是几个小时而已,他的脖子就像要断掉一样,四肢也酸酸的。
安室透似乎愣了一下,但他没有拒绝:“好哦。”
房间的空调口尽职尽责地吹着风,房间的温度是凉爽的,盖上被子刚刚好。
A君手臂上的伤已经自己重新处理过了,最后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他伸手拿起枕头放在床中间的时候,蝴蝶结就跟着晃动起来,安室透的目光在上面微微停顿了一下,听到对方开口强调:“你睡那边,我睡这边,中间就是楚河汉界了。”
在床上休息是为了缓解疲劳养足精神,不是锻炼意志体验社死的。A君‘咻’地钻进属于自己的那边被子里,四肢摊开,像个死人一样安详躺平。
安室透“……”了一下,也掀开被子躺到他的那边,灯一关,空气顿时也断电一样安静下来,呼吸声于是越发明显。
过了一段时间,他在黑暗中睁开眼,轻声询问:“睡不着吗?”
床上的另一个人沉默了很久:“……嗯。”
已经尽量平缓呼吸了,竟然还是被发现了吗。
其实只是猜测他是在装睡,安室透差点因为那段沉默以为他真的睡了。
睡不着的原因当然就是在场另一个活人,不过安室透没有体贴跑去客厅睡沙发的意思,黑暗中属于对方的轮廓动了动,然后有些部分高出一大块,变得高低不平起来。
A君翻了个身,侧对着安室透的方向,无光的环境是最好的掩护,同时也因为失去视觉,其他感官都变得敏锐起来,自己的心跳、彼此的呼吸、从对方那边传来的热度,但是可能是冷水澡令人清心寡欲的缘故,他觉得现在的场景像是某种夜谈,男孩子的悄悄话……之类的?
这么一想,就完全没有那种感觉了。
“要聊点什么吗?”他问。
安室透提醒:“但是你刚才说要好好休息哦。”
A君顿了一下:“……哦,那就不聊了。”
结果安室透说:“不,还是聊一下吧。”
A君:……
“你今天有点奇怪哦,透哥。”
他往被子里缩了缩,只把眼睛露出来,声音隔着一层显得有点闷:“是因为舍不得秋泽曜吗?”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问:“你呢,你舍得吗?作为秋泽曜的一切。”
“当然不是了,但……那是没办法的事啊,这种事情,也不是我不想就能活下来的……”越到后面声音越是微弱了起来,他将心虚的神情隐藏在黑暗中,对面前的人说着假话。
安室透判断出他的话中掺杂着虚假。
‘我有尽力的,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时候也说了这样的话。
的确如他所言,他尽力了。
于是他就这样接受了现实,不甘、懊悔、气愤,统统没有,就只是平静而坦然地投入死神的怀抱。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安室透:“我明白,不是要责备你的意思,秋泽曜、藤田阳希本质都是你,秋泽曜的……消失,比起舍不得,我更在意经历这一切的你。刚才梦到的了在海里的时候吧?”
原来是觉得他会留下心理阴影。A君眨眨眼,“其实没什么的,结束的很快,因为身体本来就很弱,没有来得及体会什么……”这么说好像有点奇怪,但是仔细给对方讲当时的感受会更奇怪吧,他绞尽脑汁,“这种事也很寻常嘛,对我们这样的工作来说,反正都习惯了。”
糟糕,怎么感觉越描越黑了。
安室透‘嗯’了一声,道:“这样的话,确实不用担心脚踏两只船……本来我已经做好被道德败坏的准备了,其实有点好奇景发现的时候会是什么表现。”
A君:……?
他大惊:“你可是正直的公安诶,这样轻易地就要道德败坏了吗?”
安室透的轮廓动了动,似乎不以为意:“只是作风问题,不触犯法律的话,别人也只能谴责我吧。”
A君:???
“……开玩笑的吧。”
安室透语带笑意:“嗯,开玩笑的。”
A君一脸悲愤:“可恶,最后的睡意也被你吓走了,我睡不着你要负全部责任!”
一起睡在床上的决定似乎没有刚才想的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