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分钟之后,西列斯与琴多首先离开了营蓬。离开的时候,西列斯注意到,一楼中央空地的上方,那羽毛脏兮兮的鸟人还在上空无知无觉地飞舞着。
其他人打算在营蓬继续待一会儿,准备一点食物,顺便把其他的探险者也劝离。不过西列斯估计他们的行动不会特别顺利。
总之,西列斯嘱咐他们,无论如何,入夜之前一定要离开营蓬。
入夜之后,营蓬内发生的事情,就很有可能不受控制了。
他们回矮房子那边取了马,随后一路按照地图奔向心型峡谷。时近黄昏,温度越来越低,西列斯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寒风冻僵了。
好在心型峡谷距离他们并不算远,大概一个小时之后,他们就抵达了。远远地,在深紫色的天空之下,西列斯瞧见一个十分规整的、心型的凹陷,周围则都是悬崖峭壁,看起来十分荒凉。
西列斯没有急着接近那边。他们下马,在附近转了一会儿。
路上,琴多断断续续和西列斯说了他的调查结果。
他抵达比德尔城的时候,商人兰米尔实际上也正在调查相关的事情,尤其是与黑尔斯之家的发展历史有关的资料。
琴多的三个问题,都得到了相应的解答。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约瑟和莉拉,他们的确是在七年之前出现在比德尔城的。关于他们的来历无人知晓,也没什么人和他们打过交道,不过据说他们出现在比德尔城的时候,如同惊弓之鸟,不愿意和任何人沟通。
这一点就几乎可以证明西列斯对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此外,琴多说,约瑟现在失踪了,没人知道他在哪儿。
西列斯说∶"我们本应该跟他沟通一下的。"他摇了摇头,"算了,现在也没必要后悔了。"
至于第二个问题,也恰巧是兰米尔正在研究的。
兰米尔调查了过去很长一段时间的相关传闻,发现在几百年间,每隔几年都会有与"不存在的城市"相关的传言,或者一些特殊的地图、藏宝图之类的消息出现。
在过去十年间,这类消息突然愈演愈烈,成为了每年必定出现的情况;而其出现的源头与核心,就是黑尔斯之家这样的驿站,尤其是无烟之地的东南面。
黑尔斯之家的主体建筑建立在好几百年前的沉默纪。但是黑尔斯之家作为无烬之地的驿站,却是在雾中纪之后才建立起来的。
是否有过修缮?的确有过。去年夏末,黑尔斯之家的营蓬进行过一次极为彻底的改造工作,据说将所有的布料都换了一遍。
这一点不出西列斯所料。
而结合第三个问题
—兰米尔开采的星之尘究意卖给了准?
兰米尔对此也并不遮掩,他爽快地说,一半是卖给了各个国家,比如康斯特公国、堪萨斯公国这样的地方,另外一半则是在无烬之地内进行销售。
后者的很大一部分,显然都是交给了无烬之地那些在格拉斯通更有门路的商人。
琴多转述着当时兰米尔的话∶"他说,他做的生意更多是联通无烬之地和各个国家,主要是在高尔斯沃。而格拉斯通的生意,他就不怎么能够涉及了。"
"也就是说,这些星之尘的很大一部分,都交给了……那些商人。"西列斯说。
哪些商人?那些,玛丽口中,在无烬之地建立了一个暗地里的商业联盟的商人,由他们去分销这些开采的出来的星之尘。
不过,他们真的将那些星之尘卖出去了吗?
西列斯与琴多绕着心型峡谷走了一阵,然后西列斯说∶"或许我已经明白背后的来龙去脉了。不过…."他斟酌着,"有一个地方,还是不够清楚。"
琴多说∶"您可以慢慢想。"
西列斯摇了摇头,他说∶"走吧,我们去峡谷那边看看。
科伦娜峡谷。这个被人工制造出来的心型峡谷,在朦胧夜色中显得格外平静,如同深渊一般吸纳着人们的目光。
西列斯与琴多的脚步停在峡谷的边缘地带。西列斯蹲下来,轻轻碰了碰峡谷的垂直边缘。随后他说∶"这太光滑了。"
即便有着三四百年的风吹日晒、风雨侵蚀,但是,峡谷边缘的垂直角度还是过于完满了,就好像凭空一把铲子,将大地直直地切开。
琴多说∶"这样不会引人怀疑吗?"
"人们不正猜测这里是神明制造的吗?"西列斯说,"这就是他们给出的理由。神明一往那些神明头上推就好了。"
说着,他戴上了阿卡玛拉的眼镜架。
往日教会赠予他的这两样时轨都十分好用。自然之靴让他这么多天的奔波都不至于脚酸疲惫,阿卡玛拉的眼镜架更是极大地帮助了他在无烟之地的探索。
他观察着这座心型峡谷,一边问∶"既然这里曾经被迷雾笼罩,那么,在迷雾消散之后,这里也应该被视为盖恩斯德吧?"
"几百年前是这样。"琴多说,"不过,在迷雾消散几百年之后,这里也就成了安全区。''
西列斯同意地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落在心型峡谷的底部。阿卡玛拉的眼镜架能够帮助他拉近视野。夜色漆黑,只有朦胧的光照亮了峡谷底部的模样。
"...尸体。"他突然说。
琴多微证。
西列斯叹了一口气,摘下了眼镜∶"有许多的尸体,以及雕像和骸骨。他们似乎被某样东西隐藏着,表面上,这里只是普通的自然景观。"
琴多问∶"有您的那两位朋友吗?"
在路上,西列斯已经跟他说了,他怀疑阿方索和伊曼纽尔,以及其他的那些探险者们,还有那副古老地图的拥有者,他们都来到了心型峡谷。
西列斯摇了摇头,说∶"我没有发现。"
阿卡玛拉的眼镜架可没有夜视的功能。他看不太清那些尸体的模样。
"那就算是好事。"琴多说,"我想他们也不至于死在这儿。"
西列斯点了点头。他怀疑阿方索他们曾经就来过这儿——那个部落遗迹,或许就位于这里。具体是哪儿西列斯也不知道,不过阿方索他们必定有备而来。
西列斯又说∶"有什么办法能检测一下这里是否还有活人吗?包括地下。
"稍等..."
"人!活人!"一个尖锐的叫声突然就在这个时候响起在峡谷底部,"是人!"
有人正大声尖叫着。
……西列斯被那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到了,他不禁开始怀念地球的大型手电筒。此外,他也感到了疑惑。刚才他观察着峡谷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活人。这家伙是从哪儿跑出来的?
琴多警惕地问∶"谁?"
"我!"那个人的声音十分神经质,"活人!"
随后,峡谷底部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那个人又大喊起来∶"我!我要死了!他们都走了!他们把我留下了!该死,该死,他们该死!"
"他们是谁?"西列斯敏锐地问。
那个人疯疯癫癫的声音继续说∶"他们……去神庙了!哈,神庙!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他们也要死了,你们……你们,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琴多皱起眉,低声说∶"似乎没法和他沟通。
西列斯斟酌了片刻,然后说∶"贝兰神庙?"
那个人突然收敛了声音。一阵令人不快的沉默过后,他说∶"你怎么知道!你是谁?"他声音中颤抖的神经质还在,但是少了几分疯癫。
西列斯与琴多对视了一眼。
西列斯立刻问∶"他们去贝兰神庙打算做什么?"
"神庙……唤醒……吾神……不不不,他们都看见了那份记录……不不不……不可能唤醒……他们还想做无用功!无用功!"
"为什么不可能?"
"我们!我们亲眼看见了,记载着吾神陨落的文字……有人亲手将吾神推入深渊!贝兰神庙高居于天空之上,而吾神跌落深渊!跌落深渊!"
他的话充满了一种疯癫的意味,但是西列斯却明白了某些东西。
这个人似乎并不认为旧神追随者的行动会成功,于是在最后关头,他被抛弃了。
贝兰神庙.…天空之上。漂浮在天上的宫殿。
"……你们利用了贴米亚法的信徒。"一片黑暗之中,西列斯这么说。
"他们自愿的。不是利用!嘿嘿,不是利用!他们自愿踏上一条路,尝试寻找一种可能的办法。他们失败了……我们,我们也不可能成功!旧神已经陨落,后来的神已经替代了古老的神!"
他的话骤然让西列斯心神震动。
琴多的手紧紧地握住他冰冷的手。夜色已深,他们在冰冷的空气中听见一个疯子临死前的诉苦。
"你们究竟打算做什么?"西列斯听见自己同样冰冷的声音。
那个疯子又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他仿佛在地上爬行着。西列斯想到切斯特医生在七年之前看到的场景,便突然明白了现在峡谷底部的情况。
他有点想要戴上眼镜,但是最后还是选择放弃了。这黑暗的夜色此刻也是他们的保护色。
"交换!交换!你懂不懂什么是等价交换!一命换一命,许多人的命便可以换神明的命。一个人不行,就一百个人,一百个人不行,就一万个人。努努力,杀shā • rén,多积累点灵魂…嘿嘿嘿……."
那个人发出一阵令人悚然的笑声。羽马发出惊惧的马嘶声。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们在欺骗自己!他们都自讨苦吃,自寻死路!我们试了这么多年,几百年,我们甚至都找到了贝兰神庙!他们却还在欺骗自己!七年了!"
西列斯沉默地听着。他想,这些人仿佛陷入了一种自欺欺人的疯狂之中,而他们也无法摆脱这种疯狂。他们只能在这种疯狂中来回周转,无路可逃。
他不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那支钢笔。"西列斯说,"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什么?哈哈哈哈原来你不知道!原来你不知道!那支钢笔宣判了吾神的死啊!神也会死,人也会死,人和神不也差不多?我也要死了,原来我也是神!我也是神!"
他颠三倒四地说着,似乎头脑又开始变得混乱。
钢笔宣判了神明的死。那就意味着…
"天神的启示"。西列斯想。那个神秘部落遗迹的羊皮纸上,究竟记录了什么?
"天神"。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
西列斯又问了几个问题,却都没有得到回答。那个疯子嘀嘀咕咕地说着一些任谁都听不懂的话。西列斯打开怀表看了一眼,发现已经晚上七点了。
他果决地说∶"走吧,回黑尔斯之家。"
琴多问∶"就留这家伙自生自灭?"
西列斯冷静地说∶"是的。"
"不1你们不能走1陪我—起死11"
.....你们要走了?要走了?”那人大声尖叫起来,“不!你们不能走!陪我一起死!!”
黑暗中,一阵钢灰色的雾气夹杂着微蓝光芒的星之尘,朝着他们飞扑而来。琴多牵着羽马,正要动作,西列斯已经在那人尖叫起来的时候就打开了一直拿在手中的战士的黑伞。
伞面撑开。西列斯瞧见泛着蓝色光辉的保护罩骤然撑开,挡住了一切的攻击,甚至将那些怪异的东西原封不动地弹she回去。琴多惊异地瞧了瞧那效果。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吾神,吾神….!"
"胡德多卡的信徒亲手将袍推下了深渊。"西列斯冰冷地说,"而你现在还在祈求袍的保护吗?"
"不……梅纳瓦卡…….们终究是一体的………曾经如此,终将如此!"
在这句话过后,那人就彻底失去了声息。
西列斯再一次听见了这句话。他缓慢地收起了黑伞,默然片刻。
琴多说∶"真疯狂。"
"是啊。"西列斯喃喃说,"真够不可思议的。"
隔了片刻,西列斯恢复了冷静,他说∶"我们下去看看。"
他们将羽马的绳子绑在附近的一棵枯树上,然后小v心地慢慢下到峡谷底部。他们瞧见了那个风风l与他们对话的疯子,他的下半身果然变成了雕像,上半身则怒目圆瞪,临死之前都带着极为明显的疯狂。
峡谷略深,底部平坦,长着一些植物,但并没有什么生机。夜色中,他们几乎什么都看不见。琴多拿出了一枚火柴,递给西列斯。
"时轨。"他说,"附带的仪式大概是叫……暗夜之火之类的吧。"
西列斯有些新奇地瞧了瞧小巧的火柴,随后将其在岩壁上轻轻擦了擦。刷地一下,火柴的上方亮起了一团与其体积不怎么相符的、拳头大小的蓝色火光。
随后,火柴自动地漂浮起来,盈盈照亮了他们的周围。
他们在峡谷中探索了一阵,通过阿卡玛拉的眼镜架,西列斯发现了一条奇怪的密道,就在那名旧神追随者死亡地点的不远处。
他们这会儿没时间仔细探索。西列斯便让琴多确定一下附近是否还有活人。
西列斯头一回观察到琴多的力量。那从游记的纸张上捏起的字符令他颇为惊叹,也给他带来了些许的灵感。
琴多从纸上捏起了"查"这个字,前后的意义大概是查探附近的情况等等,随后他将这个字往天上一抛。一阵灰白色的雾气膨胀开来,随后渗入四处。
西列斯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他说∶"这看起来就像是化虚为实的能力。"
"有可能。"琴多耸了耸肩,"我搞不太懂这种力量的本质,只会运用。您似乎对力量的本质更感兴趣?"
西列斯说∶"的确如此。"
他想要了解这个世界的秘密,最后回到地球。按部就班慢慢学习、掌握力量还是太慢了。
他摇了摇头,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
琴多也没有多问什么,隔了片刻,他仿佛突然意识到什么,目光往前看了看,说;"附近没什么人了,但是更远处.…似乎有人。"
十分钟之后,他们在距离心型峡谷大概三百米的地方,找到了满身是伤的阿方索·卡莱尔,和已经失去生机的伊晏纽尔。
"谁?!"阿方索警惕而不安地问,片刻之后,他目瞪口呆地说,"诺埃尔教授?!"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西列斯,脸上还残留着血迹。
西列斯下马,走到他的身边,首先看了看他,然后又看了看伊曼纽尔。
"伊景纽尔.…?"西列斯低声说。
阿方索在意识到是西列斯之后,就放松地直接坐到了地上。他眼神复杂地望了望伊曼纽尔,然后说∶"他死了。"他顿了顿,又说,"我本来想带着他的尸体,把他埋葬在他的家乡,但是…"
突然地,他又猛地跳了起来,大声说∶"黑尔斯之家!那帮混蛋!他们要去黑尔斯之家!"
"我知道。"西列斯简单地说。
阿方索的眼神像是在说,你怎么就知道了?哦,差点忘了,先知。他的目光转而变得了然。
西列斯无奈,他望了望伊鼻纽尔那平静的、失去了生机的面容,微微叹了一口气。他说∶"你还能坚持吗?"
"我在这儿等你们。"阿方索说,"我已经走不动了。过去这几天.……"
他几乎百感交集地发出了一声苦笑。
西列斯也没有立刻询问。他说∶"那么,我们先回黑尔斯之家,之后再来找你。这段时间里你—定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阿方索说,"结束这一切吧。这一切的谎言、欺骗……可怕的piàn • jú。"他喃喃说。
西列斯也叹了一口气。他想要将盾牌碎片和那枚火柴留给阿方索,以防他在夜晚遇到野兽或者其他的攻击,不过阿方索拒绝了。
他只是说∶"请您也注意安全,教授。在这儿,我还没那么容易死。"他顿了顿,又说,"如果不是太着急了,那么伊号纽尔本来也不用死。"
对于他们过去几天的经历,西列斯有所猜测。他想到伊曼纽尔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到无烟之地,最后却真的死在了这里…一种不知道是遗憾还是怅然的情绪出现在他的心中。
琴多安安静静地牵着马站在不远处。阿方索朝着他投去好奇的目光,不过在这个时候也没有那么多精力询问了。
他坐到了地上,把伊曼纽尔的尸体拖到自己的身边,就那么平静地说∶"教授,您去吧。我等待着您的好消息。"
西列斯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最后,他只是说∶"你放心。"随后,他与琴多一起往回走。
路上,琴多问∶"您觉得贝兰神庙会出现在哪儿?肉眼是无法观察到神的乐园的,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力量。"
西列斯尽量清空大脑中一切的感叹与复杂的情绪,思索了片刻,然后他呢喃着说;"交易……等价交易….天平!"
"什么?"
"营蓬的上方,那个巨大的天平标志。交易的象征。天平的两端都要有东西。"西列斯低声说,"他们要用人的命交换神的命。"
".向谁?"琴多问出了这个问题。
西列斯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从刚才那个疯狂的旧神追随者的话中可以推断,贴米亚法的信徒实际上是失败了。这让他们也感到十分气馁。
几百年的徒劳、无尽的黑暗与失败、巨大的压力与自我压迫.……他们实际上已经无路可走了。他们必须进行这次尝试,不论成败。
他们在绝望与疯狂之中,为自己选择了末路。
西列斯与琴多很快便接近了黑尔斯之家。而入目所见,却是一片熊熊燃烧的火光,那几乎照亮了半个夜空。
西列斯感到十分的意外,他说∶"他们真的放火了。"
这让他心中一沉。他希望在大火燃烧起来之前,黑尔斯之家的情况不要变得过于可怕。
琴多反而带着点轻松的语气说∶"这么说来,这一把火,或许就能解决这件事情?"
西列斯想了想,十分客观地说;"或许之后其他一些驿站也需要进行检查,不过我很怀疑那些驿站是否乐意这么做。
"总之,如果那些躲在贝兰神庙中的旧神追随者已经死去的话,那么至少这一次事件,就算是解决了。"
"从刚才那个家伙的精神状态推断来看."琴多说,"他们在神的乐园中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他们自取灭亡。"
他们简单交流了两句,随后很快在接实而来的烟重味和哭喊声中降入沉默。他们找到了丽、切斯特等人,他们站在一众倒在地上的探险者的中央,静默地观望着燃烧中的巨大营蓬。
他们的身旁,约瑟正跪在那儿,目光痴痴地望着前方的火光。他时不时会发出一声凄惨的笑然后嚎啕大哭。
切斯特医生注意到了西列斯与琴多的归来。他说∶"是约瑟放的火。"他顿了顿,又说,"在你们离开后不久。"
西列斯恍然。他注视着那个痛哭着的男人,怔了片刻,不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那火光照亮了天地。时不时,火焰中还会骤然闪烁起蓝色的光芒,不过仅仅只是那—瞬。随后,火光就会变得更加炽烈,仿佛被添加了一把燃料一般。
西列斯戴上阿卡玛拉的眼镜架。他并没有感受到阴影貌的笼罩与沉重的压力,于是他望向天空。一个隐隐约约的、如同宫殿一般的幻影出现在营蓬天平的另外一端。
那高居干天空之上的贝兰神庙中,曾经生活着一位傲慢、自大的神明。神的傲慢让信徒只能葡匐于袖的面前,甚至不能抬头仰望袍的真容。
一旦抬头,一旦妄图瞧见池的神庙与池的本尊,那么,人们的生命就将消散于冰冷的雕像之中。那是神明对于亵渎之行的惩罚。
可袖的信徒也并非那么虔诚。怯懦的信徒利用神明洗刷自己的罪恶、攫取自身的利益。
终有一日,神明被信徒亲手推下深渊。
终有一日,信徒被自己的疯狂逼入绝境。
终有一日.……
"鸟!"阿尔瓦突然惊呼了一声。
西列斯的目光望过去,瞧见那轰然倒塌的巨大帐篷的上方,脏兮兮的鸟人扇动着翅膀,突破布料的封锁,在夜色与火光的映衬之下,冲散了那虚无缥缈的阴影,冲上了那高远苍茫的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