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澈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老丈可知米价多少?”
老人愣了愣,道:“糙米每斗作价二百文。精米每斗作价三百二十五文。”
梁朝一斗相当于斤,这样算下来,一斤糙米就相当于十六,一斤精米则是二十六文。
“老丈可知沧州以外米价多少?”裴澈又问。
老人茫然了,他道:“老头一辈子没出过沧州,也不知道外头米价多少,不过商队里的人说了,外头地广田多,米价比我们这里要便宜些。”在他们心里,便宜些的话,一斤也要十一二文吧?
“那么,米价是否一开始就这样高呢?”
老人摇摇头:“倒也不是,我记得以前,一斗米不过七十五文,一两银子不到便可买一石。如今要二两银子,才能买到一石糙米了。”
“这正是原因所在。”裴澈问了一通,突然说道,底下的百姓十分不解,这是原因,什么原因,他贪财的原因吗?
“还请大人明示!”
“我从梁京过来,梁京地处北方,面食较多,米多从南方运来,价便高些,也不过才七文一斤,与精面的价格持平。而南边一般吃米,兼之地广田多,亩产可达三百五十斤,米价一般只四文一斤,商队从南边到这里来,距离可比梁京更近许多,为何价钱却如此高?”裴澈这几日一直在调查粮价,这事他用不着问别人,他家就有个最关注粮价的人。
江淼之前做生意时,天天都和米面打交道。他和王掌柜关系好,过去拿米拿面都是按最低卖价来的。闲暇时,王掌柜经常也会和江淼讨论讨论各地的米面价格。他经常说自己赚的就是辛苦钱,确实,和这里的商家一比,他赚的可不就是辛苦钱吗?
底下也有算数比较好的百姓,他们根据裴澈给出的数字掐着指头一算,难免惊讶地叫出声音,此地米价竟是南边的四倍!
其实百姓们不是意识不到米价高昂,只是粮铺涨价循序渐进,有如温水煮青蛙,又因为此地山货丰富,他们平时买米时以山货相抵,价钱便没这么明显了。
裴澈见大家陷入了思考,又扔下一枚重磅炸弹,他道:“米价倒也罢了,众位可知,梁京的山货,一斤作价多少?”
大家摇头。
“上品香菇一百七十六文每斤,中品一百二十八文,下品八十文。”
大家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他们就是做梦也没想过这个价钱。在他们这里,山货最不值钱,往往放烂了也卖不出去。他们不敢奢望上品的价钱,若能卖到中品或下品,也比现在仿佛白送的好一些。
他们来时,本想找知州大人讨回公道,现在,他们更想去找外头那些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