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淼略显担忧的眼神中,裴澈回了个好,然后便往国公府的正院荣福堂走去。当初老国公过世后,裴祖母就不愿意住在这里了。这边承载了她太多美好的回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会让她睹物思人。她搬出去没多久,裴世元夫妻俩便兴高采烈地搬进去了。在他们看来,只有住在荣福堂才算是正儿八经的家主。
裴澈到时,裴世元正在屋里走来走去,一副心烦意乱的样子。他听见敲门声后,立刻走过去将门打开,笑容满面地招呼道:“阿澈,你来啦?”
“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不必来这一套。”裴澈拒绝再和他演一些叔慈侄孝的戏码。
裴世元笑脸一僵,他没想到一向温文有礼的裴澈今天竟然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阿澈啊,你看你这不就误会了,其实二叔今天在你祖母那说的话,是有苦衷的。”裴世元忙道。
裴澈讽刺地看了他一眼:“你有苦衷?”
裴世元道:“自然是有的。这些日子梁京纷纷扰扰的流言太多了,传的还都是你的消息。二叔是怕你祖母听到这些流言被气坏,才一大早去到她老人家的院子里的。”
裴澈冷笑一声:“既然知道祖母未曾听到消息,你们又何必多此一举?”
这个问题裴世元显然事先预料到了,想也不想便做了回答,他说:“是这样的,自古流言这东西就是虚虚实实的,谁也不好说到底是真还是假。我们想着,万一此事为真,自然是要告知母亲让她早做定夺的。如果是假的,自然就皆大欢喜了。就是没想到母亲她老人家竟会因此昏厥,真是罪过呀。”
“呵,定夺是假,故意刺激她是真吧?”裴澈哪里会听信他们的鬼话,“祖母昏过去时,二婶可一直叫嚣着让高嬷嬷将祖母的库房钥匙交出来。想来二婶是不甘心这些东西掌握在祖母手里的。”
裴世元的笑变得勉强起来,但他还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可不敢这样说,你二婶侍奉她老人家多年,眼皮子岂能这样浅?阿澈你离府多年不知,府上这起子下人俱都是些胆大惫懒的货色,要是她们趁着你祖母昏倒,做些暗度陈仓的事情就不好了。是以你二婶便想着帮她老人家保管一下,只是她向来直言直语,叫阿澈你误会了。”
裴澈轻笑一声:“这样说来,我还应该感谢二婶的良苦用心了?”
裴世元打蛇随棍上,立刻道:“感谢称不上,就是想着别叫阿澈你因为这件事和我们起了芥蒂。如今你调任回京,咱们以后日日都要相见的,岂能因为这件事闹得个家宅不宁。传出去人家还以为咱们国公府没规矩,阿澈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看着裴世元那无耻的嘴脸,裴澈简直无话可说,这真是应了阿淼的那句话,叫做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不过,鉴于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实质的事情,只是几句话,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裴澈便决定先将此事按下,等祖母身子好了,听听她的意见再行谋划也不迟。
“既然二叔这样说了,那侄儿也不多什么了。此事就权当一场误会吧。”
裴世元立刻笑了:“我就说阿澈一贯深明大义。”
裴澈不欲与他再多交谈,敷衍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
距离裴澈正式上任还有两天,这两天他们简直忙得脚不沾地。首先便是去探望冯老爷子,他老人家年事已高,如今从朝廷退下来后,几乎整日都待在家中。今日听说裴澈和江淼他们来看他,冯老爷子十分高兴,命人将棋盘准备好,他待会要和二人痛快地杀上几局。
当初他们离京时,冯老爷子的棋下的并不如他们。这几年,象棋已经风靡了整个梁京,冯老爷子和无数高手对决过后,棋艺飞速精进,如今已鲜少有敌手。
裴澈他们进来后,先是寒暄问候了一会,然后冯老爷子先问了裴澈在沧州施政的经过,点拨了他几句,便命人摆上了棋盘。
上午下了许久的棋,下午他们又踏上了马车,回了江家湾。江二叔这段时间没去梁京,自然也不曾听过京城的流言。他见到江淼他们时,只有纯粹的惊喜,看着几人不断地说着瘦了黑了,关切之意满溢。
夜间,一大家子人坐在院子里吃了顿团圆饭,他们有说有笑,一派欢欣和乐,一直持续到夜幕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