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裴澈派了人盯着赵维,将他每日的行踪记录下来。另一边,他还得盯着户籍重编这件事。原本不太忙碌的民事房,因为这道命令,不得不动作起来。
裴澈倒也没骗他们,说好的要上报左侍郎,多派人手,次日果然就来了三个人。七八个人面对这一库房的户籍名册,面面相觑之后,终于动起手来。
他们打开箱子,先把这些名册拿出来堆放在一边,一摞摞的名册堆在一起,竟成了一座小山。
望着这似乎无法跨越的鸿沟,有人难免心生不满,觉得这是没事找事。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为何突然又要重编?只是,为人下属的,哪怕再不情愿,心里再多抱怨,该做的也得去做。
他们拿小刀将名册上的线挑断,小心翼翼地将封皮和里头的每一页拆分开,然后按照姓氏归类。虽然号称百家姓,但细分下来,却能发现,偏门姓氏的人终归要少些。
这项工作不难,却需要十足的耐心才能做好。底层的书吏们,个个都挺符合,因为往常他们一旦犯了错,很可能就会失去这份生计。官员的选拔靠的是三年一次的科举,书吏的选拔却是每年都有一次,多的是人盯着他们的位置。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重编户籍这项不难但繁琐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裴澈翻看着新的户籍名册,心情大好,这样的话,找人多方便。他也不是个小气的人,那些人辛辛苦苦干了这么久,没有奖励的话,下次再想干什么,就没这么便宜了。
“将这些名册分门别类放好,封页上和箱子外都要贴上姓氏,以后便于找寻。”裴澈道。
底下的人点头称是,前面那么辛苦都过去了,这个要求还不简单吗?何况裴大人还给了奖励,当下便眉开眼笑地抱着名册回去执行了。
裴澈坐下没一会,外头突然喧闹起来,声音越来越近,像是朝着这边来的。他抬头看去,只见有人引着个官差走了进来。
“裴大人,这是刑部的曲大人,此次奉旨查抄罪人张书义一家,今日前来调取张家户籍,还请大人吩咐下去,让他们尽快找出来。”
裴澈道:“本官这便让人去办,还请曲大人告知张家目前所居何地。”
姓曲的官差告知了地址后,眼见裴澈吩咐人去民事房,便想着告辞。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件事没有个三五天是办不好的。
裴澈道:“大人稍安勿躁,此事本官已派人去办,最多一刻钟便能取来,还请坐下喝杯茶。”
裴澈想,要是让这人走了,他岂不是还要派人将那名册送去,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
姓曲的闻言瞪大了眼睛:“果真?裴大人可不要与在下开玩笑,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轻易耽误不得。”
裴澈笑了笑:“本官又岂会在这紧要关头与大人开玩笑?至多一刻钟,要是东西送不上来,曲大人尽可向本官问责。”
听裴澈这么说,姓曲的纵然心里再多怀疑,也只得坐下喝茶。他想着,要是这姓裴的敢戏弄他,绝对是少不了要请上官参他一本的。就算他是国公府的世子,在大事面前也得退一步。
一盏茶还未尽,外边就来人了。一个书吏拿着几张薄薄的纸走了过来,道:“大人,绿湖巷张书义一家的户籍纸已找到。”
姓曲的心中一惊,朝他看去,发现这纸上确实写着张书义的名字。只是,这纸看起来便很新,上面的墨迹也似才干透的样子,总不能他们胡乱编了一份过来吧?篡改户籍,可是大罪!
裴澈似乎看出他的疑惑,道:“曲大人,户籍名册一旦丢失,再难补全,故从今天开始,原册不得外借。这纸上的内容与原册一般无二,大人若有疑问,可跟随王书吏前去对照。”
“不必了,裴大人办事,在下自是放心的。”姓曲的将这几张纸折起来塞进胸口,抱拳告辞,“在下还有公务在身,今日就不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