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考试结束后,文春秋再次找到了乔镜,说想让他陪着自己在学校里面走走。
胭脂看了他们一眼,很识趣地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乔镜点点头:“路上小心。”
他知道文春秋应该是想和自己谈谈亚当的事情,于是,等胭脂走后,他便主动道:“文校长,大使馆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您不用担心。”
文春秋定定地看着他片刻。
“我知道,你和景家那个年轻人关系很好,”他语重心长道,“但是国际关系,很多时候并不是光靠权势就能解决的,我们国家的实力比起西方还很弱小。你还年轻,如果想要安安生生继续写作的话,”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其实,可以来京洛大学任教。”
乔镜微微睁大了双眼。
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穿着长衫布鞋、头发花白却眼神温和坚定的老人,心中一时间翻江倒海。
文春秋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尽管乔镜已经毕业,但文春秋依然把他当做自己的学生,明知这件事十分棘手,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他却仍想着将乔镜纳入自己的庇护范围内,在年近七旬的人生暮年,依旧坚定地站出来为学生遮风挡雨。
乔镜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道:“文校长,我……”
文春秋看了眼他脸上的表情,忽然笑了。
“好吧,我知道你自有打算了,”他语气轻快道,“刚才那只是我随口提的一个建议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乔镜想,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文春秋也好,左向庭也罢,来到这个时代的短短三年内,这两位师长对他的照拂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乔镜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报答。
他朝文春秋深深鞠了一躬,在老人的注视下,转身离开了校园。
*
随着公布成绩的日期一天天接近,胭脂的心情也逐渐焦躁起来。
她虽然嘴上说着“如果今年考不上,那我就明年、后年、大后年年年去考,直到考上为止”,但是要说心里不忐忑,肯定也是骗人的。
不过乔镜却对她很有信心。
作为老师,没人比他更清楚胭脂的水平了。这个年代的高考难度远比百年之后的卷王争霸低,大学生之所以如此罕见,不过是因为绝大多数老百姓都没有机会、也没有条件读书识字而已。
因此,当胭脂颤抖着手拆开信封,在看到由文春秋亲手写下的录取通知书后瞬间尖叫出声时,他也只是和景星阑一起坐在沙发上,面带笑意地望着她在客厅中又哭又笑来回跑圈。
他们教了胭脂很多东西,从物理生化到文政史地,从待人接物到男女关系,这张录取通知书,不仅代表着胭脂即将成为这个国家最初的一批女大学生,代表着她无限光明的未来,也是对乔镜和景星阑教育方式的一种莫大肯定。
乔镜揉了揉鼻子,情不自禁地感叹道:“这种感觉,真的像养了个女儿一样。”
景星阑低低地笑起来,抓住他的手指放在自己的掌心里。
“吾家有女初长成,”他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笑意,“多亏你教育有方啊,乔朵同学的家长。”
乔镜转头看向他:“你也是,别忘了。”
“那是自然。”
胭脂好不容易兴奋完了,正眼泪汪汪地准备去感谢先生他们对自己的帮助,结果刚扭头就差点儿被沙发上的那一幕闪瞎了眼。
少女面红耳赤地看着被景星阑搂在怀中、手中还紧攥着男人衣领的黑发青年,心想好家伙,就算现在社会进步了文化开放了,你们两个好歹也注意一下影响吧?
不要在她面前亲的这么忘我啊!她还只是个孩子!
在景星阑回头看过来的时候,胭脂立马用两只手捂住了眼睛,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但她的指缝却张的老大,大大的眼睛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看那蠢蠢欲动的模样,估计还巴不得景星阑他们再当着自己的面示范一次呢。
感受着领口上陡然传来的窒息感觉,景星阑咳嗽一声,把某个快要原地爆炸的青年又往怀里按了按,然后抬起头,正色对胭脂解释道:“不是,乔镜他刚才说自己身体不太舒服,你先在客厅呆着,我带他上去休息。”
胭脂用一脸“你当我是傻子吗”的表情看着两人上了楼,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录取通知书,顿时分外想念起了远在他乡的乔景。
那小子走后,她满肚子的喜悦和吐槽都无人分享,真真是寂寞如雪啊。
九月,开学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