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人间游荡多年,何时被人这样温柔对待过?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小蛇馋得流口水,忍不住默念了一句酸诗。虽然他是雄性,但这种睡到就是赚到的心情是一样的。
果然,永远可以相信大佬的眼光,他们选的人类就没有不惹人眼馋的,这个尤其惹人眼馋。
接收到这小妖垂涎欲滴的眼神,顾正中不赞同地看着安以农:“非我族类,其心有异。”
小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这话谁说都有资格,他说就不对了吧?
顾正中轻嗤,妖类没有人类的道德准则,行事肆无忌惮,时常害人害己,而蛇性本淫,更是不得不防。
“有先生在,我有什么可怕的?”安以农放下纱幔,转身看过来,他的眉眼在暖光中越发模糊而温柔,“天色已晚,我们早些歇息吧。”
记灯下看美人,正如月下赏花,月朦胧,花朦胧,暧昧流动,情愫暗生。
即便顾正中此时心事重重,这时候也被迷惑。
“嗯。”
小蛇是最受不了这种冷漠的时候高不可攀,温柔的时候春风拂面的美男子的,然而它才露出陶醉表情,‘啪!’一声,窗户差点就砸它脸上了。
“哇!”一只乌鸦落在它旁边的屋檐上,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它:凭你敢肖想?
小蛇打了个哆嗦,自己慢慢盘成一团:乖巧jpg。
窗户纸上的光和影子闪烁,‘呼——’,灯灭了,里面暗下来。
雨更大了,紫色闪电劈出根须一般的脉络,一缕几乎劈到院子里。小蛇打着颤,紧贴窗户。
雷电似乎不想放过它,一道比一道急,一道比一道近,小蛇怕得颤抖,几乎把自己扭成麻花。
“吱呀——”
窗户开了,露出安以农的脸。
他对蛇这类生物实在有些……强忍着心理上的不适,他轻轻拿起冰凉湿透的蛇,放在窗边的桌子上。
小蛇缩着头,还没反应过来。但是黑色的乌鸦呆立在那里,眼睛圆溜溜。
“咦?”安以农也注意到了乌鸦,“你也是来躲雷雨的?”说着就把乌鸦也抱进来。
乌鸦缩着脖子,翅膀紧紧贴躯干,一动不动。两妖魔就这样被放到桌子上,大眼对小眼,不远处还有个浑身冒着黑气的微笑着的顾正中。
安以农把窗户关了,然后拧干净棉布把手擦了,把脚也擦了擦,人就直挺挺躺在床上:“行了,这次能好好睡了……?”
睁眼就看到一个男人压在身上是个什么感觉?
那男人还腿长腰细长发披肩,是世间难寻的美人,这又是什么感觉?
“不能怪我不矜持,实在敌人太过强大。”
安以农被美色所惑,他舔了舔唇角让自己冷静一点,想动一动手腕,却被控制着压在枕头两侧。
顾正中的眼睛带着鸽血红的光泽,这让他看起来妖异极了。
他此刻的状态变得非常不对。
因为和尚的话,顾正中的情绪本就很低落,他甚至开始考虑自己是否应该离开,放安以农过正常人类的生活,做官、实现理想、娶妻生子……
正纠结的时候,安以农还这样没有防备地轻易信了妖魔的话,他如何放心离开?
“先生……”安以农‘不安’地收紧手指。
往日让他觉得安心的暖香,在这时却充满了攻击性,安以农突然意识到,顾正中从来不是一个予取予求的田螺姑娘,而是一个神秘莫测的有所求的存在。
“气氛倒好,就是旁边有两电灯泡,床铺是别人家的,这屋子又一股潮味,不妥不妥。”安以农心想。
“宿主……”连系统都不安了,这可是正文都没出现过的boss,它一个商城被封的系统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宿主,不然你乖乖躺平了,说不定没那么痛?”
“……闭嘴。”这智商是没救了。
“现在知道怕了?居然敢留这种妖怪在屋子里,还敢睡觉,你对怪物有什么期待吗?”顾正中俯下身记,他嘴唇贴着安以农的耳朵,呼出的气息却发凉,凉得安以农打寒颤。
桌子上两只妖魔噤若寒蝉,它们看天看地看窗外的雨,就是不看床的方向。
顾正中还觉得碍眼,指尖一点,看不见的能量场将他和安以农包裹起来,外面看来只能看到一团混沌。
“宿主,不能反抗,就享受吧。”
安以农已经不想搭理这个愚蠢的系统了:“闭嘴,我会处理好。”
“抱歉,是我错了。”他干脆利落地道歉了,然后……
“但是,我有所期待的从来不是别人,是顾先生。因为先生你就在我身边,所以可以信任,可以安睡。”
他不躲不闪地看着顾正中:“也因为你,所以我爱屋及乌。”
“……”顾正中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