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很幸运的事情发生了,安以农被授官‘定沙县知县’。
这消息很是劝退了一批被美色迷惑想要和他结亲的人家。
定沙县在国家的最西边,和外族接壤,环境险恶,各种层面上的险恶。虽然外族才被女帝打退,还签订了三十年不打仗的协议。
“她懂我。”安以农非常感动。
在所有人都觉得女帝一定不看好他才会把他发配去西北的时候,他打从心底感谢这个上司。
因为他在殿试时候写的文章,就是关于如何治理西北地区的。
当然,他没有实际去过西北,那篇文章里写的东西就像是空中阁楼。可是上司愿意给他一次机会啊。
别的人都依依不舍不想离开京城的时候,安以农几乎是第二天就开始准备离京,他拜别了几位师长,包袱一卷就准备走了。
他不是一个人走的,他是和京城许多能工巧匠(鬼)一起走的,只因为他偶然提起,西北少工匠,若是能带走几个就好了。
他走的那日,据说京城的鬼蜮都空了。
国子监的同窗还送了他一程,他们在留别亭喝离别酒、作送别诗、折青青柳和吹折柳笛。
黄梅生也在,并且一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追逐着他,但安以农刻意避开了。他当然知道自己迁怒黄梅生很没有道理,但是……
“六十分万岁,多一分浪费!”看着宿主不善的表情,系统心有余悸,“这一次一定不会过百的!”
“呵呵。”
安以农除了和朋友告别,他自己也要和顾正中暂别。
顾正中手里抓着一只大橘:“他家中长辈安排了女妖相看,我正好带他回去。”
被揪住命运的后脖颈的猫妖金盛在空中疯狂抓挠:“喵嗷呜!”
原来当妖的也躲不过被家长逼婚?
“等我料理完手中的事情就去找你,短则一月,长则三月。”
定沙县是边境,刚打过仗,那边爱用巫术的异族祭司也多,不安全。顾正中想要先行一步去定沙县,把环境料理好了,等着给安以农一个惊喜。所以他嘴上说自己有私事要处理,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其实他们平日见面的时间也不是很多,有时候忙起来十天半个月不见面也是常事,不过顾正中这一走,可能是两三月。
这大概是这几年分别最长的日子。
“我若是想先生了……”安以农以扇遮面,眼睛慢慢转向顾正中,又缓缓收回来,真是眼波如秋水,看得人魂儿都快没了,“可否差人送信给先生?”
“自然可以。”
“先生不想我么?”
受着含蓄教育的顾正中面上泛红。
安以农拿出一粒嵌着红豆的玲珑色子,放在顾正中手心,轻声念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心悦君兮君可知?
顾正中收拢五指,握紧玲珑色子,也握紧安以农的手:“我会每日传信。我也想你。”
系统:……
好家伙,这送别是要被宿主玩出花了啊。难怪昨晚大半夜的不睡觉,用白玉菩提的菩提籽打磨成玲珑色子,在这儿等着呢。
记“小别胜新婚,这也是一种情趣。”
就这一套一套的,顾大佬‘死’得不冤。
“有事叫黑羽。”顾正中早就吩咐了乌鸦,路上如果有捣乱的,甭管是人是鬼,杀了再说。最好在安以农发现前就解决掉,免得安以农有什么心理负担——就像他之前做的。
乌鸦:……他主人对自己的情人可能有什么误解。
‘夫人’日常觉得它主人是个体贴的正人君子,而它主人也日常认为‘夫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心还特别软的小书生,眼瞎是他二人的情趣吗?
乌鸦也不敢说,乌鸦也不敢问,反正护不好‘夫人’它就等着拔毛下锅吧。
顾正中离开后,国子监的同窗一路送他到天守关,看着他的马车出了关才离开。这消息也快速传回皇城中。
“他已走了?”正批改奏折的女帝漫不经心地问,似乎很不在意,但批改奏折的动作却顿了一秒。
“是。”
“呵,如果其他人也都如他一般,我也不用这么愁了。都想着拿好处,做京官,当我是前朝的末帝么?”
这话可没人敢应答,偌大一个宫殿,顿时连呼吸声都小到几乎听不见。
不过女帝原本也不需要他们回答,她自言自语道:“希望他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安以农不知道暗处有多少人跟着他,他自己带着一车行李两个人就出发了,对,还是那两人,报恩的田护卫,还有赶车的钟叔。
很多人劝他,说你多带几个人,哪怕招个师爷,找个书童,再找两护卫。听说那边的人可凶了,穷山恶水,流寇特别多,万一……是吧?
安以农嫌麻烦。
他这个人其实一直贪享受,但他又偏偏极不喜欢有外人进入他的私人生活空间。这要在高度发达的社会,那好解决,偏偏这是古代,想要享受,就得雇佣丫鬟书童,想要隐私,就什么人都别请,自己洗衣拖地去。
“你说我怎么就不能学那种实用的法术呢?我看顾正中扇子一挥,旧衣服自己就爬木盆里,自己倒水把自己洗了,还把自己拧干了晾在衣架上,多方便啊?”
系统心说您可别说了,顾正中每天用法术干这个,一点大佬的气派都没有了,实在造孽。
抱怨是这么抱怨,回头洗了澡,安以农还是乖乖自己就把衣服洗了,又看了会儿书,写了会儿小作文,然后才去睡觉。
站在黑暗中等着洗衣服打扫卫生的鬼仆们面面相觑:“二爷把衣服都洗了,我们干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