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医生,怎么了?您怎么不进去?”
护士的声音从余别恨身后传来,宛若有人在他的耳边陡然敲响了一面锣,沈长思陡然回过神来。
是了,此人不可能是阿元。
是他亲自开口,命人开棺验尸,又是亲自下令,命人将阿元的棺椁从井中捞出,葬于将军陵园。
最为重要的是,若是阿元,见到他,不可能不行礼。阿元那人,迂腐呆板得紧。在他还只是太子时,他不止一次命令过,私底下可唤他长思。可阿元总是回他一句,礼不可废。有时见他真生气了,才会微叹一口气,低低地唤他一声长思,像是拿他极为无可奈何。待他登基后,便是私底下见了他,也总是口称万岁或者是圣上,下跪行礼,从未有半分逾越。
且阿元见了他,也绝不会反应这般平静。
不管此人的眼睛同阿元有多肖似,此人都不会是阿元。
沈长思意兴阑珊地收回了手,再没有扯落对方口罩,瞧清楚来人长相的意思。
沈长思赤着足,懒懒地坐回了沙发上。
…
“没什么。”
余别恨的耳朵,似乎还残留着青年指尖的温热温度。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沈长思一眼,转过头对身后的护士回了一句。
余别恨走进病房,他在沙发边上站定,似乎并对沈长思方才怪异的行为放在心上,语气如常地询问道:“什么时候醒的?”
跟在余别恨身后进来的护士听见余别恨问话的声音,三步并两步地走进病房,见到坐在沙发上的沈长思,惊喜地道:“沈少,您醒了啊。”
对于“沈少”这个称呼,沈长思仍是不习惯,
他强压下心里头的怪异感,因着他现在毕竟是在这位沈公子的壳子里,倘若言行举止相差太多,容易惹人生疑。沈长思学着记忆里那位沈公子的模样,朝着女医者温和地点了点头,笑容里有些许腼腆。
没有镜子,沈长思也不知自己学得像不像,总归是先糊弄过去再说。
沈长思长得好看,肌肤胜雪,一双眼睛更似常年笼着轻纱水雾的江南烟雨,他这么一笑,就如同清风吹拂着湖面,云开雨霁,超凡出尘。小护士微红着脸颊,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问道:“您现在身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有。朕的眼睛不舒服。要是你能够同朕眼前这位碍眼的医者一同出去,朕便身心通畅,再无半点不适。
沈长思自然不能这么回,记忆当中,那位沈公子是个温润的病弱公子。
沈长思很是憋闷,可为了不叫人看出异常,他还是勉强给了回应,微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