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开着暖气,车内温度高,余别恨跟沈长思两人在上车后没多久就脱了外套。
因此,在两人身上都分别只穿了羊绒衫跟卫衣。
没有臃肿外套的阻隔,彼此身上的温度甚至能够透过衣物清楚地传递给方。
好暖。
比冰天雪地世界,营帐内烧起的那团火堆还要暖人。
沈长思想起他幼时一次发烧,数日高烧不退。他病得『迷』『迷』糊糊,母后来东宫探望他,宫人禀报他亦未曾听见。母亲的手带着凉意探了探他的额头,抱着他时,怀抱是极暖。
他那时分明已醒来,听着母后御医交谈的声音,只是未肯睁眼。他只想被母后多抱一会儿。
醒时,母后是从不抱他的,便是连母子之间亲昵的举止都少有,怕他养娇惯的『性』子。
余别恨抱了下沈长思,刚要松开,他的身体被拥住。
长思回抱了他。
余别恨微怔。
沈长思抱住余别恨,将脑袋枕在他的肩上。
在这个异世,他是无根的飘蓬,甚至没有来处。
在刚沈家病弱的大少爷时,他每日睁开眼,都会有片刻的怔然。他还是会习惯『性』地等着,等着“吱呀”一声,殿门被推开,宫人会悄声进来,伺候他更衣、洗漱。
如今,他醒来他出神的时间越来越少。岂止是这具身子在适应他,他又何尝不是在一点点习惯这具身子,习惯沈家大少爷这个身份?
他有时难免在想,会不会岁久了,有朝一日,他会连他自己都忘了。忘了他是曾是大恒唯一被俘的窝囊皇帝,忘了他曾是大恒唯一一位两度登基称王的皇帝。
直至,他发别恨便是阿元。
哪怕阿元什都不记得,至少,在这个异世,他不是孤身一人。
阿元便是他的来处。
沈长思的这个拥抱很平静,事实上,他的出身跟历,也注定他不会是绪大起大落的人。
余别恨还是从这个拥抱里,感受到了孤独跟……脆弱。
这份孤独跟脆弱,不会是因他。
获得一个帝王的信任尚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勿论依恋。
晏扶风陪伴长思走过波云诡谲的太子时期,在长思被俘,大分大臣都投诚于沈长俭时,只有晏扶风蛰伏着,不惜顶着骂名,支持沈长俭的那一帮幕僚交好,并且最终获取沈长俭的信任,得以说服沈长俭最终派兵出战金凉,打得金凉节节败退,主动求和,长思也得以结束数被俘生涯,终于能够重回大恒。
余别恨缓缓地抬手,轻抚沈长思的头发。
晏扶风是一代名将,是长思的不二之臣,更是长思的挚友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会是陪长思携手共余生的那一个人。
沈长思感觉到余别恨触碰他后脑勺的那只手。这个举动于沈长思言自是冒犯的,他是未曾出言制止。
掌心轻微地摩擦过他的头发,很是舒服,沈长思闭上了眼。
…
余别恨排班到除夕当天。
除夕当天。余别恨原本是排的五点半下班,因临时要做一台手术,到了夜里半点才能下班。
幸好,除夕这天,路上没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