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妈。”陈景深说。
季莲漪声音停顿,胸前很重地起伏了两下,说:“洗手吃饭。”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陈景深觉得今年的年夜饭吃得比平时热闹许多。
或许老太太上桌前说过什么,桌上没人聊他来时谈到的“结婚”的事。电视里的春晚一直在响,同辈偶尔跟他聊几句,年纪大了,那时候对“学霸”的排斥几乎也没有了,还有几个小辈在旁边打手游,偶尔长辈拧眉训斥他们,老太太就摆摆手,说过年嘛,算了,让他们玩。
简单吃了点,陈景深刚打算回家,他那七岁的表侄女又拽着他的衣服,要他带她去放炮。
“别打扰你表叔!”
“没事。”陈景深说,“想去哪里玩?”
给表侄女点了两只仙女棒,陈景深坐在花园里,心思却飞得有点远。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前半小时的聊天记录。
s:订的年夜饭送到了,吃了么?
:陈景深,你定的几人份年夜饭?吃了,撑死。
s:破纪录了没。
:没玩了。你那边还没开始?
s:开始一段时间了。
:?
:那你还一直给我发消息?吃你的饭。
陈景深看完,垂眼又敲字:我可能要晚点回去。
:哦,随你。
s:在干什么?无聊么?
:看春晚,不无聊,很有意思。你玩你的,跟家里人跨完年再回来。
:行了,别老打扰我看电视,陈景深。
把表侄女哄好,陈景深跟家人道别后回家。夜晚路上车子更少,明明是过节,喜气洋洋的装饰在空荡的街头里却显得寂寥。
陈景深赶在落雪的前一刻驶进了地下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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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喻繁的三言两语,陈景深以为自己回家时会听见吵杂的春晚背景声,喻繁会从沙发里探出脑袋,冷酷得意地通知他纪录被破的消息。
所以当陈景深开门进屋,看见一室黑暗时,在门口停滞了很长一段时间。
家里静得像没人。直到陈景深听见沙发那头微小平稳的呼吸声,他才松懈下来,很轻地把门合上。
陈景深脱了外套走到沙发,看见在微信里说自己在看春晚、很有意思的人正侧身躺在上头睡觉,身子半蜷,脸颊旁放着手机。
窗帘大敞,冷白月光晃在他脸上,是不属于这个节日的孤独。
喻繁被搂起来的第一反应是挥拳,猛地睁开眼看清人后又怔住。
身上的劲倏地松完,困倦藤蔓般缠上脑袋,他被陈景深抱到腿上,这姿势唤起的某些记忆让他浑身都酸麻了一下。
昨天弄得有点狠,喻繁今天没力气动。但他又说不出我不行这种话,于是他咬咬牙,脸闷在陈景深脖子
里,懒懒地吩咐:“你去拿套。”
“不弄。”他们贴在一起,他感觉到了陈景深说话时的震颤,“就抱一下。”
喻繁闭着眼嗯了一声,就这么躺了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
他坐起来,和陈景深近距离的脸对脸,皱眉问:“陈景深,回家被骂了?”
“没。”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喻繁戳了一下他冷淡的嘴角,“灯也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