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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2 / 2)

“……”

在原清濯面前挣扎一点用都没有,他微微抬起左手,临时又换成右手:“这个吧。”

原清濯坐在床边调试着输液管,俊美的侧脸展现在原榕面前,微皱着眉的神情看上去难得有些认真。

原榕瞥了两眼,随后刻意移开,最后又忍不住看回来,一直盯着原清濯手里的动作:“你,你轻点。”

“别说话。”原清濯面无表情甩下三个字。

恰好这时候王钦川走进病房,他看着原清濯扎针的动作过于流畅,脸色微变,当下掀起白色的帘子去喊人:“护士姐姐!”

没人应和他,于是他又走回来急忙打断原清濯的动作:“濯哥,你这样不好吧,毕竟不是专业的,万一扎错了怎么办?”

原清濯已经结束了整个扎针环节,他这才转过身,定定地看着王钦川,似笑非笑:“不会出错的,小时候我经常帮榕榕输液。”

说完,他又变成好哥哥的样子,胡乱揉了揉原榕的头发:“等着,我去倒杯热水。”

原清濯出了屋,王钦川凑到病床边看着原榕:“你没事儿吧,现在感觉怎么样?”

“就是发烧而已,又不是什么大病,你别担心。”原榕扶着床坐起。

“没事儿就好,”王钦川也坐到床边,“刚刚一鹤他们给我打电话,还说要过来看你。”

原榕摇摇头:“还是算了吧,输完液回家睡一觉就好了,不用管我。”

王钦川取出手机:“那我跟他们说一声。”

他们两个人继续聊起别的,王钦川看原榕一副懒洋洋不愿意说话的样子,便没有让他开口讲话,一直都是自己在说。

说着说着,原榕的脸色越来越白,他忽然皱起眉头,捂住胃,难受道:“钦川……你离我远一点儿。”

话音没落,原榕当即扶着床吐了出来。

这一下把王钦川吓了一跳,他连忙站起来后撤几步,担心地问:“靠,你这真的只是发烧吗?”

无形中好像有一只手不住地在他胃里翻搅,原榕已经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做了个让王钦川远离的动作,冷汗顺着额头流到尖尖的下颌。

王钦川愣了一下,还不待他出门叫医生,原清濯已经越过他身边走上前去。他把那杯刚接好的热水放在床头柜上,快速扶起原榕帮他顺着背,抬眸看着王钦川:“把门口的垃圾桶拿过来。”

“……”

王钦川转身拎过垃圾桶,就见原清濯将它接过来放在原榕床边,随后抽出几张纸帮他擦汗。

原榕攥紧被角又吐了一通,原清濯感受到他的紧张与不安,于是抬头撇了看呆的王钦川一眼,冷声说:“没什么事儿你可以先走了,这种场合下他不喜欢有外人在。”

原榕脸皮薄,很在乎别人眼里自己的形象,这是真的。

王钦川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话也少了几分气势,感觉对护理知识一无所知的自己站在原清濯面前像个小丑:“哦,哦,好,我这就走。”

他走到门口,还是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病床上的那对兄弟。

这,这就是兄弟吗?

周围所有人都以为原榕和原清濯是亲生的,只有王钦川知道原家是再组家庭,可看原清濯对原榕的关心真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他一个继兄,照顾人的动作未免也太熟练了。

从看到原榕吐出来的那一刻起,原清濯放垃圾桶,擦汗,喂水,擦地等一系列行为做得游刃有余,虽然不说话,神色也是和缓的,目光里更是没有半点儿嫌弃。

王钦川忽然觉得自己帮着原榕和他哥较劲没什么意义,不论是不是有意,他们已经把所有人排除在兄弟关系之外了,原榕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人,这个外人不包括原清濯。反过来,原清濯或许会针对原榕,捉弄原榕,却绝对不会讨厌他,刚才那一瞬间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这个外人掺和半天完全掺和不进去,无形中有一道透明屏障隔在他与两人之间,自己纯粹就是个多余的。

王钦川郁闷地走了。

病房里,原榕吐了一阵,把胃吐干净了,这才觉得胸腔没那么难受,胃也安分下来。

原清濯把玻璃杯递到他唇边:“漱一下。”

漱完口,原榕感觉到对方在拿纸轻轻擦拭自己的嘴,便胡乱蹭了两下,把纸巾扔进垃圾桶里。

事实上,原清濯照顾病患的动作之所以这么熟练,是因为小时候原榕大病过一场。那时候原榕每天在家躺着长蘑菇,不能下床,不能出门吹风,只能吃药、睡觉、打针、输液。

这种病需要长时间静养,外加他在医院食欲出奇的差,半个月暴瘦二十斤,无奈下父母只得同意他回家住,原清濯主动承担起帮他输液的责任。

那段时间正好赶上原家生意走上坡路,原爸原妈忙得脚不沾地,每天很晚才能回家。原清濯除了照顾弟弟,还要学会做饭、处理家务。

哪个男人少年时期不喜欢出去玩,不喜欢出去跑?原清濯也很爱玩,但每次他为了和同学出去玩而把原榕孤零零丢在一个人家里时,心里的负罪感都会加深。看着床上的弟弟虚弱地对他眨眼睛,心腔就开始止不住地泛酸水。

这可是他一个人的弟弟,别人都没有。

原榕也只有他这么一个哥哥,如果他不多疼他一点,那还要换谁来疼?

就这么反问了自己一句,原清濯自发觉醒了弟控属性,更何况原榕是为了他才生病的,一想到这,负罪感就更深了。那段时间,原清濯每天都和原榕形影不离,也是从那时起,他变得更加了解原榕。

只要这个小孩儿皱眉或是撇嘴,原清濯就知道他什么意思。

照顾人的技能也就是这么慢慢练出来的。

即便两人关系疏远了,有些羁绊还是能在一举一动的细节里体现出来,原清濯隐瞒不了,原榕也无法忽视。那是经年累月形成的依赖关系,没人能破坏。

原榕坐在病床上看了眼左手手腕,意识到那上面已经没有手表了,只有一道突兀的疤痕露在手腕上,不由得怔住。

他正发呆,感觉喉结一紧,原清濯提着他后颈处的什么东西,凝声问:“这是什么,吊牌?”

原榕伸手去摸,碰到原清濯手里的硬卡纸:“……买衣服忘了剪掉了。”

原清濯瞥了眼他白皙的脖颈:“刚买的?”

“是啊,”原榕拉开床头柜,“有没有剪刀?剪一下。”

原清濯两只手放上去,不知怎么回事,那块吊牌就像变戏法似的脱落下来。

“这衣服是你什么时候买的,和你发烧这件事有关吗?”

原榕说:“算是吧,我不小心弄湿衣服了,然后就去买了身新的,估计就是去的路上生病了。”

吊牌轻飘飘落入垃圾桶里,原清濯的问题紧追不舍:“是谁弄湿的。”

这个问题……当时场面那么混乱,他怎么可能来得及看嘛。

原榕摸摸鼻子,不自觉地往身上扯了下被子,就听见原清濯以一种威胁的口吻说道:“最好说实话,不要让我多费心思从你同学那里得知,否则你就死定了。”

“……”

原榕只好把事情经过大概和他说了一遍,期间有关那个拿走他手表的女孩的细节并没有详说。

本以为原清濯会嘲笑他一番的,谁知他只是拧眉说:“以后什么事都不要瞒着我,出门也必须和我报备。”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原榕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他过不去:“哦。”不管怎么说,可以先糊弄一下,到时候总有别的办法。

“别妄想耍小花招,”原清濯眯起眼睛,“你也不想被我收拾吧。”

原榕:“……”

输液结束后已经过去将近两个小时,原清濯又给他测了一次体温,还是烧,但不是特别严重,于是他去药房拿完药以后,便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裹着原榕回家休息了。

父母这些天在外地,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原榕回家简单洗了个热水澡便回到床上沉沉睡去,连朋友发来的消息都没回。

晚上十一点多,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昏暗的房间内,原榕睡得正沉,漂亮的两道眉蹙在一起,似乎在睡梦中挣扎着不愿意醒来。

门被人向内推开一条缝,走廊的光打在地毯上,原清濯无声地走近,将电话拿去楼道接听。

“喂?”

打电话来的刚好是齐逾舟:“濯哥,呵呵,真是巧啊。”

原清濯看了眼房间里熟睡的人影,沉声说:“他睡了。”

齐逾舟忙说不要紧,听到原清濯问起今天的事,于是在电话那头详细地汇报起行程来,末了,又为好兄弟说了句话:“濯哥,我知道原榕手上戴的那块表是你送的,但今天丢表纯属是个意外,你别怪他。其实知道那块表丢了以后,原榕已经挺难过的了,不然也不会穿一身凉透的湿衣服在酒吧外面黑灯瞎火找那么久,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吧。”

原清濯捏着电话的手微微收紧,他的视线落在原榕脸上的光影,低声说:“我不会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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