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太暗,检查了程序后过来的白钧言,只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性站在展台旁,看不清长相。
白钧言伫立门口,根本没想到会有人进来。
“你是哪位?”他大打开门,没有靠近。男人的背影在那一瞬突然僵硬了一秒,有些失落的声音道:“……抱歉,我是来看展的。”
是个有些哑的年轻男声。
可能是因为好听,所以有一丁点的耳熟。
“……哦。”白钧言松了口气,“展馆下午五点就关门了,明天平安夜特展活动会营业到晚上十点,先生可以明天再来,不早了,请离开吧。”
李赫转过身,又问:“这个装置是哪位的作品?”
“明天才开展,你明天买票再来吧。”白钧言说着,发现此人走到了面前,
“所以,设计装置的是谁?那个许愿骨形状的石头,是……”
李赫走到美术馆员工的面前,虽然语气礼貌,但他很高,居高临下的,总有股咄咄逼人感。不算清晰的视线下,只有顶方投影落下蓝紫微光,照映在男生的脸庞上,是微弱的,迷幻的。
李赫盯着他,困惑地停住:“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白钧言刚想回答他上上个问题,说是,下一瞬,表情就凝固住了——
眼神闪动地凝视他几秒钟,白钧言咬住了后槽牙,拳头好硬。
“……是啊,见过,呵呵,好巧呢。”
李赫没认出这张脸,却认出了他的神态,这种隐忍的咬牙切齿的神态,似笑非笑的讥诮。
这是那个外卖员。
他有些恍然大悟般的:“哦,你换工作了,你现在在这家美术馆工作吗。”李赫根本没往他是装置艺术家这方面想,还以为是维护的员工。
白钧言的理智告诉他,自己决计不能在这里动手,这间屋子不是铜墙铁壁,还有监控摄像,自己要是动手,装置搞砸了,明天的特展怎么办,他努力遏制住了心底恨不得他去死的怒气。
不过——
这死渣男怎么会在这里?!
他忍不下这口气,任昭跳海的事件历历在目,白钧言声音是从后槽牙里溢出来的:“滚出去,现在,立刻离开我的装置。”
李赫微愣,虽然自己闯入了别人未展出的作品,但这骂人的话,能感觉到,对方似乎很不快……算了,他没有计较,再次说道抱歉:“我会补票的,对了,这是刚刚装置落下的物品。”
他将小降落伞和薄荷糖,还有纸条,一起递给眼前的男生。
白钧言没有接,他可不想碰渣男摸过的东西,晦气,恶心,便冷漠地将手插在外套衣兜,冰冷的目光瞥过渣男的脸,嘴唇张开:“出去。”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闯进来的,很抱歉。”
李赫的声音弱了几分,那种微弱感,甚至听起来有几分可怜。
他朝白钧言颔首,侧身离开时,却猛地被脚下异物绊了下,踉跄着撞在了门上,嗑在额头上生疼,嘶了口气道:“对不起,我喝了点酒,看不清楚路。”
没忍住伸腿绊他的白钧言冷漠地将木屋的灯关了,一边锁门,一边回过头,注意到渣男离开的步伐有些虚浮,朝着园区更里面去,显然是认不清路,应该是喝了不少,不小心闯进来的。
刚刚侧身时,白钧言也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
蓦地,他心里便回想起方才的许愿。
这可真是巧姐带着巧姐夫回巧家吃了巧面馆,巧到家了——
这一瞬,白钧言脑内突然出现了一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
醉汉,如果再喝一点,意外跌入黄浦江呢?
白钧言控制住了自己已经不太正常的思维,转而想了另一个计划。
李赫是养尊处优的富三代,应该从未露宿街头过,这么大个帅哥,如果在大街上像流浪汉睡觉,肯定会被路人指指点点,这样丢人的事,他应该从未经历过。
白钧言的嘴角掀起弧度,朝他离开的方向跑过去,隔着二十米朝那位陷入迷路的醉汉喊:“渣……喂,你走错了,出口在那边。”
渣男听见了,回过头朝他走来,走到面前时,说谢谢。白钧言站在路灯旁,半张脸明亮,半张脸陷入阴影,拉长的路灯影子,就像他手里的死亡镰刀,抬手指了指方向,问他:“你喝了多少酒?”
渣男揉了揉太阳穴,连吐字都不清晰:“…一点点,而已。”
白钧言望着他:“你带卡了吗?能付钱的卡。”
“卡?”他摸了摸兜,掏出几张黑卡,说,“有,要我现在买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