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能听出来吧?我是向霖。”向霖的声音通过耳机传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录音有些失真,他声音冷清又利落,少了往常那种慵懒。
“你听见这段录音的时候,我可能...”向霖声音微微顿住。
蒋铭宇摸了下耳机,电流轻微的吱吱声还在,可是向霖的话没响起来。眼前莫名浮现出向霖的模样,眼角眉梢几滴鲜红,仿佛含苞待放的红梅。
蒋铭宇用指尖按了按太阳穴。
向霖一闪即逝的脸,是蒋铭宇关于上辈子最后的记忆。在这个画面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蒋铭宇一点也记不起来。这些天里,他也曾经尝试过回忆,不过每每都以头痛告终——就像现在这样。
电流吱吱声又响了几秒钟,向霖清脆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可能已经过完生日了。不过没事啦,你不记得我生日挺正常的,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你在我过生日前听见这段话,你能不能,跟我说声生日快乐?”
可能是预感到会被拒绝,向霖停顿片刻,又补充一句:“好歹也是18岁生日,大日子嘛,看在暑假的情分上,我想要句生日快乐,不算过分吧?”
蒋铭宇皱眉,唰一声摘掉耳机。
桌子旁边那三个还在埋头苦读。
赵自强可能是身体不舒服,又背了几页书,他率先站起来,关掉充电小台灯。
蒋铭宇目睹他收好桌面,捂着肚子挪到自己下方。几秒钟,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下铺传来,应该是赵自强铺开被子上了床。
这张床之前是向霖的。
之前,那张床上摆着猫头靠垫。每次上床后,向霖都要把猫头靠垫抱在怀里,窝着身子玩手机。
说玩手机,实际上也没什么可玩的,这时候智能机还不普及,而非智能机也就只有打电话、发短信几个基础功能。也不知道向霖哪来那么多话,白天跟魏南几个混在一起,晚上睡觉前还要发短信聊天。
蒋铭宇捏了捏拳,又快速松开。
因为捏得太用力,耳机在他手心里压出个淡红色痕迹。轻轻拧下眉尖,蒋铭宇把耳机和mp3团成团,扔到枕头旁边。
mp3的声音还在继续。
向霖的录音结束后,是段英语听力音频。
因为耳机离得远了,蒋铭宇只能隐约听见捏着嗓子的男声:“What\'\'swrongwithyou?”
另一个女声响起:“”
蒋铭宇拿起耳机又听了一会儿,这是道关于债务的题。女性欠了债,对方已经忘记了,于是她在纠结是否要偿还。
男性发表几句感想,又给出了问题和备选项。
四个选项,全都集中在是否还债上:立即还、无需还、慢慢还、只还一部分。
正确答案是立即还,即使债务人忘记这笔欠债。
蒋铭宇沉默片刻,抓着mp3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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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会比向霖预期的还要隆重。
要说上辈子,向霖对18岁生日确实满怀期盼,只是这个期盼,是集中在跟特定某个人过生日上。
这辈子他已经决定放手,且壳子里装的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要说期盼过生日,或者期盼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向霖更加没有,要说借着这个生日把几家聚在一起,那倒是有的。
向洪波和庄英当然明白儿子的意思。
不过怎么说都是儿子过生日,又是18岁成年的日子,哪怕向霖醉翁之意不在酒,向洪波和庄英肯定也不遗余力的操办,甚至吹蜡烛和许愿环节,他们都分别卡了点。
“十一点多吹蜡烛,是不是太晚了?”向霖小声抗议,“我们不睡觉,人家也要回去睡觉吧?”
庄英笑笑,用眼神示意向霖往客厅看。
这会儿已经过了十一点,但向洪波和另外三位爸爸坐在客厅一角,正举着红酒杯谈性正高。长条餐桌旁边,三位妈妈难得聚在一起,正研究哪家首饰店上了新款、哪家服装店定制版型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