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铭宇睫毛轻轻抖了两下,又坐回原位。
向霖还想说什么,诊疗室外传来声响。他扔开卷纸,腾地站起来:“红姨,你可算回来了。”
看见向霖如此热情,吴红反倒吓了一跳:“啊?小宇他不是...”
“我在这。”蒋铭宇走到门边。
“你还在啊?麻烦你了。”吴红看见蒋铭宇,眼里冒出点惊喜。她犹豫了一会儿,拍拍蒋铭宇肩膀小声说句什么,蒋铭宇很快地点了下头。
吴红明显松口气。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扭头对向霖道:“我马上给你把液输上,等会儿输完了,小宇替你拔针。”
“什么?”向霖震惊。
“小宇拔针技术挺好的,小时候都是他自己拔。”吴红边说,边准备东西,“我刚和小宇说好了,今晚他留下陪你。”
“...什么就说好了?”向霖彻底傻眼。
“阿姨家出了点急事,不知道要折腾多久。”吴红一边解释,一边拿了个紫色针头。快速帮向霖输上液,吴红急匆匆走了。
看着再次剩下两个人的诊疗室,向霖题也不想做了,话梅也不想吃了。他掀开被子,怏怏缩回床上。
可能是晚上阑尾炎发作更凶猛,也可能是被蒋铭宇陪夜这事吓的,向霖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两下,感觉头疼得更厉害了,身上也一阵阵发冷。
向霖从裹紧的被子被子里伸出只手,胡乱摸两把额头,没分辨出是不是烧的更厉害了。
蒋铭宇起身走过去:“怎么了?”
“快死了。”向霖有气无力。
蒋铭宇抬手摸向霖额头。手掌之下滚烫如火,他愣了愣,扭头就走。
向霖对着他背影喊:“不用找红姨。发个烧而已,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蒋铭宇脚下微顿,开门动作倒是没停。走出门后,他用力摔了下门,啪一声巨响。
向霖挠挠鼻子尖,小声嘟囔:“发什么神经?”
没几分钟,门再次被推开,蒋铭宇右手拿着个玻璃瓶子,左手拎着块毛巾。他走进来以后,先把玻璃瓶放在床头柜上。
向霖歪头看了看,瓶子上写的医用酒精。
放好瓶子后,蒋铭宇俯身,又从床底下摸出个塑料盆。
昏昏沉沉的脑子反应了好一会儿,向霖突然想到个不靠谱的猜测。仿佛为了印证他的猜测,蒋铭宇往盆里倒了小半瓶酒精。
“你该不会是想...”向霖试探着问,“物理降温?”
蒋铭宇点了下头。
“别!千万别!”向霖猛地瞪圆眼睛。顾不上再裹被子,他用没扎点滴的那只手牢牢按住蒋铭宇胳膊:“你这么干,还不如让我烧死。”
火热温度隔着布料传到皮肤上,蒋铭宇绷直嘴角。犹豫了几秒钟,他冷冷开口:“红姨父亲走丢了,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吴红回不来=没有其他退烧方式=只能酒精擦拭降温。
道理向霖都懂,甚至,他也能抛开羞不羞耻的问题,但这个盆...
“算我求你。”向霖眼睛死死盯在盆上,“这盆也不知道多少人用过。”
蒋铭宇皱眉:“我没打算...”
“没打算你倒是把盆拿走啊。”向霖梗着脖子呛完声,又把声音软下来,“我阑尾炎,你知道吧?”
蒋铭宇没说话。
“我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发着烧,肚子也疼的厉害。”向霖一边嫌弃地往外推盆,一边深吸口气,“我承认自己矫情、怕疼、有洁癖。但我现在真挺难受的,所以别折腾我了,行吗?”
说完话,向霖没再看蒋铭宇表情。
他把被子蒙头上,闭眼睛开始装睡。可能是装可怜后的羞耻心太过澎湃,也可能是烧的太厉害,向霖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儿,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有人在摸自己额头,又过了一会儿,脖子和胳膊上传来丝丝清凉。向霖小小哼唧两声,隐约听见水声和塑料袋的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轻轻响了一声。响声过后,水声和塑料摩擦声消失了。
这是不擦了吗?向霖迷迷糊糊地想,这么擦着还挺舒服的,这护工怎么说不擦就不擦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自己这会儿躺在乡村卫生所里,哪来的护工?
没有护工的话,是谁在洗毛巾?还有,塑料声是怎么回事?心底渐渐涌起某种猜测,向霖勉强睁开眼睛。
床头桌上还放着那个脏兮兮的盆,只是盆里套着个塑料袋,毛巾和温水都放在塑料袋里,并没接触到盆子本身。
才刚看清这些,开门声再次响起来,向霖赶紧闭上眼睛。哗哗水声过后,向霖感觉擦在自己胳膊上的毛巾温度高了一些。
祸害原来是去取热水了?向霖悄悄蜷起指尖。输液的关系,他指尖凉冰冰的,光这么蜷着都有些僵硬。
蒋铭宇又擦了两下,放下毛巾。
随即,向霖赶紧输液的那只手被抬起来,紧接着轻微刺痛感传过来。
拔掉针头后,蒋铭宇按了会儿向霖手背,可能是注意到他蜷缩手指的动作,他又帮向霖搓了搓冰冷的指尖。
作者有话要说:
24点还有三章呦,嘿嘿(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