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时,祁让才再一次见到了他的妈妈。
云秀春恢复了精致的妆容,与下午时在湖心亭歇斯底里的模样判若两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怨怼的空洞,似乎有什么正在缓慢发酵。
祁让没细看,吃完晚饭没多久,就跟着他哥回去了。
今天从早到晚事情几乎没断过,虽然睡了个午觉,但还是累得不行,尤其是精神层面的疲惫,格外消耗精力。
回去没多久,祁让草草洗了个澡,头发还没吹完他就直接趴在哥哥身上睡着了。
这一晚祁让睡得很好,一觉睡了快十个小时不说,中途连梦也没做过一个。
和哥哥的谈话虽然并没有获得一个完美的结果,但至少也打消了他的疑虑,脑子里没那么多好纠结的,也就睡得好了。
第二天祁让睡到快吃午饭才起来,哥哥果然是已经出门了,祁让洗漱完就去吃了个午饭,瘫在沙发上消了会儿食,实在没什么事可干,干脆跑到楼上的画室,打算画点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放松下来了,祁让今天画画下笔很是流畅,拿起笔都没怎么有停下来思考的时候,一副莲花图便画好了。
祁让满意地端详了一会儿他的画,迫不及待想分享给他哥,一看时间刚好差不多快到下班的时候了,便喜滋滋拨通了他哥的电话。
铃声响了好一会儿,哥哥始终没有接通。
祁让疑惑地皱了皱眉,再次打了个电话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机械女声从电话那端传来,祁让不得不再次挂断了电话。
他从没有遇到过哥哥的电话打不通的情况,心里寻思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便又打了个微信电话过去。
一两分钟过去,直到电话自动挂断,依旧是无人接听。
祁让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翻了会儿联系人,视线扫过李权的名字时顿了下。
对了,李权也在公司里,说不定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一次,电话终于很快被接通了,李权的声音压得有些低,似乎正在不是特别适合接电话的场合——
“喂?祁先生,有什么事吗?”
“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吗?”
“没有没有,只是会议室那边现在有点事,我不能太大声说话。”
“出什么事了?”
“这……”李权有点犹豫。
“是不是和哥哥有关?我刚才打哥哥的电话都打不通,所以才想问问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是祁总,之前和寰宇的案子出了点问题,现在正在处理。”
寰宇这个名字祁让听到过,而且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那个案子不是已经很久了吗?现在出什么问题了?”
“其实也不是案子本身除了问题,是公司内部的问题。”
“怎么说?”
祁让也隐隐能察觉到李权的犹豫,又补充了一句:“你实话跟我说就行,我待会儿应该会来公司,哥哥不会怪你的。”
李权看了一眼会议室内剑拔弩张的两拨人,还是实话跟祁让说了:
“是董事长,今天开会的时候要让祁总把寰宇那个案子给市场部的总监跟进。那个案子祁总跟了两个月才谈下来,现在只差双方签约了,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董事长是谁?”
李权并不知道祁让失忆的事情,有点诧异:“董事长就是祁总的父亲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然……”这么坑自己的儿子。
剩下半句话李权没敢说出来,毕竟是在公司,要是被有心人听到就完了。
他先前选择说出这件事未尝没有希望祁让能阻止一手这件事的意思,可现在看来,祁让连董事长是谁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刚才实话实说究竟是对是错。
再说祁让,虽然他之前没有了解过董事长是谁,但现在他就知道了,不就是爸爸要拿走哥哥的案子吗?
昨天他刚拒绝了代、孕的事情,今天哥哥就这么被为难,说这两件事没有关联,打死祁让也是不信的。
祁让也没什么很好的办法,但他在家里也坐不住了,毕竟这件事是因他而起,咬了咬牙,说道:“我马上来公司。”
祁让还得换衣服,还得吃点东西避免晕车,赶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他刚拨通李权的电话想叫李权来接一下自己,就看见哥哥大步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他果断挂了电话,跑到了祁月白身边:“哥哥!”
“嗯?”祁月白看了祁让一眼,理了理他跑乱的刘海,问道:“让让,怎么过来了?”
“我给你打电话,没打通……”
“抱歉,刚才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找我有什么事吗?”
“工作上的事,是不是爸爸故意为难你了?”
“你听谁说的?”
“李权啊,你不许怪他,是我让他告诉我的。是不是因为我昨天拒绝了……”
代、孕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但祁让想起这里是公司,硬生生又给咽了回去,换了个说法:“是因为我,爸爸才会为难你的,难道你还想瞒着我吗?”
“没有打算瞒着你。”
“爸爸呢?我们去找他,是我不同意,他为难你做什么?”
祁月白牵起祁让的手,两枚戒指靠在一起,带来一种奇妙的触感。
“我们是一体的,你找他又有什么用?难道你想同意他的提议吗?”
“怎么可能?我绝对不会同意的,但是我们可以、可以多跟他们谈谈,至少他不应该在工作上故意为难你啊。”
“你觉得能有人改变你不生孩子的想法吗?”
“当然不可能!”
“是的让让,他们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