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拖下来后宋溥心整个人都狂躁得失了控,压抑许久的情绪爆发,身体里迸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连司泽都控制不住他。
这时司泽是真怕了,他竟不知自己也有怕的时候,任宋溥心打任宋溥心撕咬,只紧紧抱着对方,一遍遍认错:“是我不好,你打我吧,打到你解气为止,你不要走……”
直到宋溥心精疲力尽,依然被司泽搂着,他绝望地嘶吼着:“我要死你都不放过我?司泽,你给我个痛快行不行?!”
司泽决绝道:“不,我不放,我不会让你死的。”
宋溥心忽然间崩溃大哭,一面是劫后余生的后怕,一面又是无法解脱的痛苦,他再次问司泽“为什么”,从头到尾他都没想明白的那个问题,为什么非得是他。
司泽也哭了,这一刻才唯唯诺诺地说出些理由来:“我见过这么多人,没有一个像你这样干净……我以前问过你,你跟我说了些话,我听不大懂,可我喜欢能说出那种话的你,我也喜欢你以前看我的眼神,像暖洋洋的光照在人身上……我怕抓不住光,所以想抓住你……”
宋溥心恍惚想起来,很久以前的一次会上他们商讨决策,宋溥心觉得姜世庆提出来的方案不符合道义,他们都笑话他迂腐,会后司泽却好奇问他为什么会那样说。宋溥心解释,尽管他们那样做也可以规避法律问题,但失道寡助,时间长了会出问题,他还说了许多,教司泽做事先要立心,只有道是对的,事情才可能是对的。
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同司泽讲过,就连他爸也没有,从小到大司泽都活在另一个评判体系里,他会不会受到他人的表扬,取决于他玩不玩得转现有的规则,能不能看透人性,以及会不会利用这两者赚钱。在他的世界里,每一个人都在这样做,成功的商人就算手段再狡诈都是值得钦佩的。
而宋溥心仿佛一个异类,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浑身带着只有在书里才能见到的假义真信的异类,司泽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那时的感觉,只是每天看见他笑,听见他说话,都觉得心里头酥酥麻麻满满当当的。
司泽问宋溥心,怎么样才能做到他说的那样,宋溥心说很难,就算懂得道理,很多人一辈子都未必能做得到,司泽很惊奇,那为什么还要去做?宋溥心说,因为这才是做人的意义。
司泽便想,自己这辈子估计是做不到了,但宋溥心应该是能做到的,这人还不到三十岁,就已经在发光了。
司泽搂紧了他,不嫌脏地亲吻着他满是泪痕的脸,哑声哀求:“阿心,你现在都不看我了,你多看看我好不好……”
宋溥心一阵茫然,自己以死相逼换得的答案竟是司泽将他当成救赎与信仰,他以为的施害者反而是赖着他过活的。他看着司泽满含委屈的湿润的眼,越发觉得这现实荒谬可笑。
他疲倦地说:“司泽,当初我告诉你的道理,我自己也做不到,人是会变的,现在的我已经烂到骨子里了,你放过我吧。”
“不,”司泽一如既往地偏执,“你在我心里是不会变的。”
以前听见别人对他说告白的话,宋溥心觉得是清风拂面,虽不能敞开臂膀拥抱,但也受之如饴,然而此刻听到,他却唯恐叫人窥见他这空洞躯壳里残破的灵魂,怕风一吹他的魂都随之散了。
司泽继续说道:“我知道是我不好,我做了很多混账的事,但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们也回不去了,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对,你告诉我,除了叫我放你走,我都能改,行不行?”
宋溥心觉得司泽永远都不可能懂他,他也不想再跟对方胡搅蛮缠下去,他累了,无力极了。在对方反复恳求下,宋溥心敷衍地应了一声,他不知自己答应了司泽什么,本意是想快快打发对方,不料这反应像是给了人希望一般,叫司泽一张脸都重新焕发出光彩来。
司泽将宋溥心抱到床边,缓缓地顺着他的双腿伏跪在地板上,一边虔诚地将他的双手笼在唇边亲吻,一边情真意切地承诺:“给我点时间,我会改的。”
……
次日,司泽不声不响地叫人来把所有可开的窗都上了安全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