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阵沉默,脑海里纷纷浮现出戚家三子日后穿着一身破衣裳在街头拉二胡的凄惨模样。谁也想不到,数年后戚希真的会一身破烂拎着二胡到处演奏,但不是因为戚家破产所以得出去要饭,而是他有一阵迷上说唱和街舞,走上了边拉二胡边唱yoyoyo的非主流道路,十七八岁染一头银发,红遍全网,戚源诚想揍他,他便躲在房间里拉一晚上《二泉映月》,差点没把老父亲气得脑溢血。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的戚希还只是个对命运一无所知的五岁孩童,只见他兴奋地吹灭了蜡烛,抓起那糖捏的二胡,一口把琴筒吃了。
晚饭结束后戚屿陪父亲聊了聊薇秀的发展和现状。当年菲亚掌权者因事被捕,立早一落千丈,林焕为减少损失,说服章必发拆分菲亚红妆进行变卖,当时还有中间人托话来问戚屿要不要买,价格低得让人震惊。尽管收购红妆对美薇莲秀的名气大有助益,但两家公司资产类型过度重合,加上那时司源的资金也处于紧张状态,戚屿果断拒绝,后来听说,红妆几经波折被南日科技接收了。
这些年来,戚源诚稳定司源的股价后就不断减持套现,将资金投入到了其它领域,并为爱妻做了随时退隐的准备。而薇秀也在戚屿的领航下从集团脱胎换骨,成了交互式电商平台领域的一匹黑马,强势进入海外市场,数次增发股票。如今父子俩坐在一块,别看差了一辈,可戚屿在商圈的身价却已丝毫不亚于他的父亲。
这半年,业内又出了一件大事,名声斐然的南日科技公司董事长梁某疑似□□罪被捕,公司高层趁机发动zhèng • biàn,副董事长刘某夺权,门外一众资本虎视眈眈地等着争抢这块可能陷落的巨大蛋糕。而当初红妆被南日科技收购后成了南日商城下的子公司,为避免与美薇莲秀正面竞争,红妆还在资本的加持下做了微弱的转型。
兜兜转转,如今又有人来找他们,问他们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并购红妆。其实红妆早已不是昔日的红妆了,但他们看中的是红妆在南日共享的物流系统,只要在合约上做点文章,就能花最少的钱买一条最快捷运输线。然而,一旦他们决定这么做,便也意味着薇秀会卷入更复杂的商战局面。最近几次公司频繁开会,正是为这件事。
戚源诚听完只说:“这事我也没法帮你拿主意,你要不回去跟小傅商量商量,反正不管你怎么决定,爸爸都支持你。”
戚屿看了眼不远处被姜莹拉着聊家常的傅延昇,也不知道在犹豫什么,半晌才“嗯”了一声。
戚希每晚九点半准时睡觉,生日也不例外,兄弟几个待到差不多时间便和父母道别离开。戚枫在门口说:“诶,哥,你们开车来的吧?捎我和凌可一程!”
“你们自己没开车来吗?”戚屿问。
“我们那破小区晚上回去都没车位,上次绕了半个小时,后来还是开回电视台停了才走回家,还不如打车方便呢。”戚枫边吐槽边拉着凌可上了后座。
“你们住的是祥景花苑是吧?”傅延昇已经熟稔地开了导航。
“是是,”戚枫嘿嘿一笑,“谢谢傅大哥。”
“我看你们就是想蹭免费的车,”戚屿系上安全带,想起饭桌上爸爸抱怨的事,问道,“爸说给你们买房你为什么不要?买个有固定车位的房子,停车不就方便多了?”
“大哥,你说得轻松,也不看老爸想给我们买什么房,我们住得起嘛。”
“又不要你们花钱,有什么住不起的?”
“拜托,他要买的是跟你和傅大哥住的那种,物业费每个月万把块,附近的奶茶和外卖都比别的地方贵一倍,我和凌可加起来每月就四万块钱工资,平时花花都嫌少,总不能再跟父母伸手要吧?”
“我平时是没钱补贴你吗?你不够花也可以问我要啊。”戚屿说得理所当然。
“我不,”戚枫鼓起腮帮子,“我跟凌可正正经经大学毕业,自己付得起房租,为什么要拿人手短?”
傅延昇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凌可的表情,笑着阻止还想反驳的戚屿:“算了,你怎么也跟你爸一样咸吃萝卜淡操心?随他们去吧。”
戚屿郁闷不已,什么咸吃萝卜淡操心?傅延昇怎么不想想,这么说也是在为他争取以后少开几公里车?戚枫他们住得根本跟他们不顺路。
终于把蹭车的两位送到家,傅延昇才道:“以后别劝他们买房了,小凌会有负担。”
戚屿:“他有什么负担?”
傅延昇:“你家太有钱了,你爸说买套房,动辄就上千万,对普通人家来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再说,买了房户头挂谁的?总不可能挂小凌的。”
戚屿眯着眼睛笑:“给凌可挂户头也不是不可以,叫他提前签个卖身契,卖给我们戚家就行。”
“……你别打岔,”傅延昇转着方向盘倒了车,“戚枫说的也没错,他们能自力更生,为什么要来享受这过分的福利?你们愿意给,也要看人家能不能心安理得承受,要是不能,他俩相处的平衡就可能被一套房子打破。”
“顾虑真多。”戚屿咕哝了一句,手肘撑着窗框,不由想起五年前他刚回海城的时候。当时他看中和傅延昇现在住的那套房,也曾问过傅延昇要不要挂户口,傅延昇说不要,房子后来是戚屿全款买下的,没要傅延昇花一分钱,傅延昇也就这么“心安理得”地住下了。
但这些年来,傅延昇接送他上班,为他洗手作羹汤,夜夜暖床相伴,为他出谋划策,不知付出了多少,这些都是千金难求的东西,戚屿全都记在心里。
“说起来,我也很久没去看我父母了,”傅延昇忽然出声道,“哪天陪我回去看看?”
“嗯?”戚屿收回思绪,瞄了眼腕上那串佛珠,心中微动,“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