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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刚怎么说你来着?”戚屿似笑非笑看着他,“这都还没离家三米远呢,又抽上了,不怕他追下来揍你?”
傅延昇脸上满是飘飘乎如遗世dú • lì的桀骜:“我现在又不归他管,我归你管。”
戚屿提醒他:“他还叫我劝你戒烟。”
傅延昇反问:“那你劝不劝?”
戚屿故作犹豫地打量他:“我看你现在牙还挺白……”
傅延昇呲呲牙,解释:“我每个月都去牙诊所做清洁保养,你知道的。”
戚屿:“但你最近一年确实抽得比以前多了些。”
傅延昇:“是么?”
戚屿:“真是为了解压?”
傅延昇瞅了眼手上的烟,反思了两秒,没有作声。
戚屿又问他:“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傅延昇眯起眼睛,想起硕士毕业刚去港城那几年,他在桓盛做公司财务分析,当时的任务是排查可能对国内股市产生关键影响的境外资本,他发现一家明显有问题的公司,这家公司打着外贸合作的名义与部分政府要员建立联系,套取国内的机密情报。傅延昇不敢懈怠,认真写了详细的分析报告提交上去,上头很快有了动作,但随之也发生了一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
为掩盖间谍行为,那家外贸公司还进行着大量正常商业活动,在它们的正常合作对象中,有一家公司正是傅延昇英国念硕士时一位同学的父亲的。那同学是港城人,许多人都知道他父亲在当地做一点外贸生意,家中殷实,他本人也十分热情和善。傅延昇初到桓盛时对方还时常约见他吃饭喝茶。
但傅延昇万万没想到,那次事件会对他们家造成重大牵连,等傅延昇从他人口中听说他家破产时,对方的父亲已经债台高筑跳楼自杀了。同学那年本要结婚,出了这样的事,所有喜事都无疾而终,整个人也颓丧不堪。知情者都唏嘘不已,感叹世事无常,傅延昇却为此数日未眠,觉得情理对错在脑海中将他撕成了两半。
当时徐一舟和他同在桓盛,算是比他早来两年的前辈,两人偶尔也会出来聊天散心。见他状态不对,徐一舟仔细询问了一番,事后递给他一根烟,说:“试试,可能会好一点。”
那是傅延昇第一次吸烟,滤嘴上的薄荷味混着尼古丁沁入心肺,像是将那些纠结在一起的情绪点燃了,化成烟雾四散开去,留下苦涩的清醒……
这一吸,十年便没有再停。
听傅延昇说完这段往事,戚屿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当年傅延昇明明是为任务来到他身边,却依然教了他这么多。如果当初司氏的事戚源诚也被卷入其中,傅延昇那位同学的下场很可能就是他的下场。如果以他的能力无法挽回父辈的名与利,至少能明白是非对错,理解何至于此,再站起来面对这一切。
傅延昇把尚未抽完的半截烟灭了,说:“走吧。”
“怎么不抽了?”戚屿问。
“你都说我抽得有点多了,”傅延昇反省道,“每天让你吸二手烟,也有点对不住,是该戒烟了。”
“我这工作到哪不吸二手烟,还少你一个?你想抽就抽,不想抽就不抽,别拿我当挡箭牌。”
傅延昇一噎:“我爸还叫你劝我戒烟呢,你怎么回事?”
戚屿失笑:“傅老师,你这么大个儿的成年人用得着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