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运小姐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只知道他们的儿子不到一年前死于海瘟。
另一个男的把手上的铁钩剜进了自己的喉咙,他的同伴完全来不及阻止。
还有一个人干脆在雾气里消失得一干二净。
等他们终于抵达蟒桥的时候,人数已经不足一打了。
厄运小姐心里很复杂,她告诉过他们不要跟来的。
但另一方面,如果他们只想安稳生活,大可以躲在门窗禁闭的屋子里,或是藏在稀奇古怪的浮雕后,捏着胡子女士的护身符和一切保佑心安的玩意儿放肆祈祷。
可在蚀魂夜,那样也并不安全。
他们一路过来,见到了无数被撞开的房屋。
窗格粉碎,大门摇摇欲坠地吊在皮绳上。
厄运小姐只盯着前方,尽量不去注意那些冰冷尸体怨憎的眼神,以及残留的恐惧。
经过一户人家门前时,他们看见里面只剩下尸体冷硬的一家老小。
温馨的小屋如今变成了一座座藏骨所。“黑雾会得到报应的。”雷文说。
她看着这些逆来顺受的死者,心中莫名地愤怒。
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归根结底,她也只能同意他的说法。
桥对面有一座建筑的轮廓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建筑端坐在悬崖上一个火山口状的坑里,看起来就像是山顶被巨型海兽生生咬下了一块。
那些诡谲的弧线令它看起来似乎无时不在运动,仿佛某一天它就会连根拔起,跑去另外的地方落脚。
弯曲的尖顶伸向空中,就是像是独角鲸的长牙。
顶端有一个螺旋形的标志,与厄运小姐脖子上的挂饰一模一样。
标志周围环着一圈微光,所照之处黑暗便退到一侧。
“那是什么地方?”卢锡安问。
“胡子女士的神庙,娜伽卡波洛丝的宫邸。”
李维解释道。
“安全吗?”
“好过留在外面过夜。”
卢锡安点点头,与大家一起走上蟒桥。
与桥头的庙宇类似,蟒桥名符其实地蜿蜒曲折。
桥面并不对称,两侧的栏杆造型也像是推挤向前的波浪。
雷文停在破败的扶手边向下看去。
“一年比一年高。”他说。
厄运小姐不太情愿地走过去,跟他一起张望。…
鼠镇还有几处码头已经彻底没在黑雾里了,平日密如蛛网的装货平台半点都看不见。
雾气的触须渗进了城中腹地,比尔吉沃特正在窒息。
惨叫断断续续地传来,每一声都意味着一条生命的终结,也意味着死者的大军又多了一个新成员。
雷文耸肩说道:“过不了几年,比尔吉沃特就全归黑雾了。”
“几年里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厄运小姐说。
然而李维和卢锡安的脚步却猛地停了下来。
“恐怕我们得暂时在这里分开了。”李维的语气十分凝重。
她听出他声音里的焦急,不由得转过身去。
在他们前方不远处,漂浮着两团翻滚的巨大黑雾,其中一个裹在一身漆黑的法袍中,外面缠着带钩的锁链。
幽魂的身体透出病恹恹的绿光,没有生气的手中提着一盏摇晃的灯笼。
另一团黑雾中隐约可见一个英俊的苍白男子坐在残破焦黑的王座上,头上带着一顶幽灵王冠。
厄运小姐感到彻骨的恐惧,甚至比当年她看着母亲死去、面对凶手的枪手时还要恐惧。
李维手中幽光浮现,眼中满是冰冷的战意。
“佛耶戈。”他低语道。
......。